颜安生不得不自己过去,陪着笑脸,小心翼翼从卞岳霆手里拿走袋子,转手递给师爷。
师爷招呼蓝甲卫们排队拿布罩,又按照秦妙璇教的,吩咐他们即刻各自带上一个。
秦妙璇想起件事,又转眸对颜安生说道:“还有,我要你这半个月来所经过路线、每个地方官员的详细资料,和你对他们在本职上负责能力的分析和见解。”
她顿了一下,加重语气:“特别是盐度口岸的官员!”
听着秦妙璇的安排,颜安生皱起了眉。
“盐度?我在那停靠约莫一个时辰,有让蓝甲卫却查了当时所有卖盐的商铺,并无异常,这…他们那出了事?”
“事倒是没出,”秦妙璇缓缓道:“就是李罡从盐度带回了质量比官盐要好上许多的私盐,你瞧瞧,我这留了点。”
卞岳霆拿出一蓝一白两个小布袋,放在颜安生面前的书几上。
“这…”颜安生打开袋口,用手指从两个袋子里各自捻出一小撮,于舌尖细细尝了尝,惊到鼓起了腮帮子:“我确定这个是官盐,我原以为盐便是这样子,没想到私盐居然这么好吃。”
秦妙璇瞧着他确然是第一次知道私盐这事的模样,便不多说什么,先做好眼前事。
于是,又往细节处安排好,蓝甲卫人数不少,秦妙璇和颜安生商量着,挑了几个人出来当小队长,各自定点定位负责具体事项。
不消片刻,秦妙璇要的东西便在出去采购的蓝甲卫护送下,皆数送到了县衙。
秦妙璇又手把手蓝甲卫煎药,喝的药汤和洗浴的药汤分开。
重病患的药汤又分开煎,两碗水煎成一碗水,煎好即刻用碗盛着,一碗一碗放置一旁,备用。
防治的药汤比较简单,把一贴药下两斤生水煎出一斤药汤,又用大缸装好,抬到县衙大门外。
门外早已备置好一张六尺长三尺宽的长方形木桌,上铺陈一方白色布帛。
秦妙璇和卞岳霆亦用布罩罩住口鼻,就着木桌靠墙一侧坐了,卞岳霆负手立于她身后。
戴了布罩的蓝甲卫,两人一队,把那些躺在地上的百姓搀扶到秦妙璇对面的凳子上,秦妙璇用一块薄薄的布帕盖住病人的手腕,细心把脉听诊。
颜安生和师爷在门的另外一侧,负责给那些没有发病迹象的百姓派发药汤,每人一碗,喝完必须在一旁观察一炷香的功夫,不能立刻离开。
药汤饮用的极快,不到半刻钟,衙门前的百姓已全部服用完毕。
远处车與上,又陆陆续续下来一波人,小跑着过来,每人近前也不多话,各自灌进肚子一大碗,罢了,为首的胖子才说家里尚有亲眷,求着要带些回家去。
颜安生过来询问。
秦妙璇没点头,她也不解释什么,只说要喝药汤可以,须得在她在场时服用。
胖子又巴着笑脸请求,容自己回去带了亲眷过来。
秦妙璇耐着性子告诉他,他们俱已服下药汤,一炷香后方能离开这里。
胖子不死心,偷偷绕过长桌,摸出一张银票隔着颜安生,试图塞给秦妙璇,面上更是讨好谄笑、苦苦哀求。
颜安生只看着秦妙璇,没有阻止。
秦妙璇径自给病人把脉,不予理会。
胖子不死心,又转变对象,拿着银票就往卞岳霆跟前凑。
颜安生还是没有阻止。
卞岳霆瞧着胖子要挤到秦妙璇了,跨近一步,挤开颜安生,直接贴上胖子,他比那胖子高出足足一个头,从高处俯瞰的威压,生生逼得胖子面如土色,惶惶退了回去。
半响。
喝下药汤的百姓中,有人开始喊热、喉咙生痛、四肢乏力。
秦妙璇早已吩咐过蓝甲卫应对之策。
但凡喊热、无力、喉咙痛的,俱被带到秦妙璇这边,由着她再给把脉,针灸,再服用另外一种药汤。
另有些人,浑身发痒,皮肤出现了红肿疹点。
这一部分病人,俱被蓝甲卫带进县衙,衙内早就高高架好一口装满药汤的木桶,桶下用一块厚厚的布帘围起一个密闭空间。
长了红疹的病人分男女各自进入,负责这事的蓝甲卫命其脱去衣衫,继而在外拉掉桶底,露出蜂窝状的隔层,药汤如雨洒落,把病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淋洗了个干干净净。
出来时,每人裹一件早已备好的粗布衫,疹子肉眼可见的缓解了许多。
经过两个半时辰的诊治,那些无法站立的重病患均得到了有效医治,颜安生征用了最靠近县衙的好客来客栈,安置这些重病患。
秦妙璇坐太久,脚麻到几乎站不起来,但她却没有时间休息。
女御史在县衙诊病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开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各个地方涌到县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