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晚,由镇南王和太后元昭华发起的十月之役,在后世被公认为一场以寡敌众惊世骇俗的伟大战役。
在这场战役爆发之前,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镇南王,已高调的在望都城外驻营扎塞了半月之久。
在此期间,天朝狄相也统领了八十万大军压境。
天朝大军并未有行动,自安营扎寨,做出一种壁上观的架势。
然,太后元昭华乃天朝先帝的亲妹妹,当今女皇的亲姑子,天朝于彼时发兵,意欲何为着实不用多言。
试问,北辰即便是已经把东晋军并入,亦不过六七十万军队,况且,谁能保证刚刚收服的二十万东晋军,愿意为北辰而站?
若天朝的来意,是给元昭华撑腰给镇南王压阵,萧炎哪会有胜利的机会?
皇帝萧炎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危境。
镇南军垄断了望都城外的粮草,几乎切断了望都城内的粮食供应链。
天朝倒是还好,只是远离国土,难免有不不方便之处,时不时的就会来城内大肆采买。
若是这个现状坚持下去,镇南王就会兵不血刃得到北辰皇权。
可就在看似大局已定的时刻,镇南王却安耐不住,突然发动了攻城。
而望都城这边,原以为远在咸渠的廖征廖大将军,出人意料地出现地在战场上统领全军,指挥作战。
作为常年镇守边界与东晋军作战的廖征而言,他的用兵指挥水平和战略布局能力之强,根本就不是镇南王能比拟的。
镇南军一鼓作气,蜂拥而上,前仆后继,云梯倒下了又扶起,看似勇猛异常实则胡乱出击,毫无章法。
冷静的廖征,却是指挥得当,每一下打击都在镇南军的痛点上和软肋上。
廖征在作战上除了有武将世家惊人的天赋之外,他一直经历的都是高难度的硬仗恶斗,每一次的战斗都是生死线的大战。
无论是战略战术的应用,还是临产反应能力,廖威都到了运用自如炉火纯青的程度。
相较之下,镇南王就差得远了。
镇南王虽自幼操练军队,也或多或少的参加过战斗,但一直在这次面对廖征之前,他打的仗都是在人数绝对碾压情况下的胜利。
也就是说,无论是镇南王本身还是镇南军,都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恶战。
也就是说,面对与他们实力均当的恶仗,要怎么打,镇南王和他的部将都没有经验。
这就好比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单挑一个被各种阿谀奉承自诩是常胜将军的纨绔王爷。
镇南军人多,对上一般的对手或许是优势,但,他们这次对上的是廖家军。
廖征的一个真正强大优秀的将军,他的廖家军短小精悍,一支军队就是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镇南军跟着镇南王一向嚣张跋扈常胜惯了,在见证着自己的伙伴断肢残脚哀嚎痛叫之后,他们开始畏惧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开始逃跑,阵脚一乱,败局已定。
一个整体对付一旁散沙,
即便廖征为行军方便,只带来两万廖家精兵,加上萧炎给的五万都城禁卫军,全部仅仅七万,应战镇南军二十万,以一敌三的情况下,胜负也很快就有了分晓。
一夜之间,镇南军被杀的稀里哗啦。
二十万大军几乎全线崩解。
“撤!”
眼看着士兵不进反退,眼看着为数不多坚持战斗的部将一个一个倒下去,安公公知道这场仗已经术了,立刻代替已失去指挥能力的镇南王下了命令。
“王爷,快跟我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镇南王彼时早已顾不上什么官面什么身份了,只紧紧跟在安公公身后,在几个近卫的护持下上了马,向远离望都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秦…秦……”
突然,最前方的近卫发出一声惊恐的呼喊,战马被突勒马缰而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长长的马嘶。
安公公忍不住探长了脖子往前方看。
他的眼睛骤然瞪大,脸皮因为过度恐惧而抽搐起来。
前面道上,一黑一白两匹马上,坐着一黑一白两个男女,堪堪正是卞岳霆和秦妙璇。
安公公没有二话,直接从马背上掠身而起,往秦妙璇二人一掌劈了过去。
“啊!”
惨叫声起。
不等安公公接近,卞岳霆手中长剑飞刺而出,刺中安公公的血肉之举。
安公公武功并不差,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连卞岳霆的一招都没有接下,在临死前的一声痛叫之后,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仰面摔在地上。
九月最后一天的黑夜,在十月冉冉升起的阳光中,成为永远不能在回来的过去。
镇南王骇然拔剑,身边禁卫已被全部割了咽喉,死尸一地,惊马践踏,血,洒了他一头一脸。
弦月如勾,月华朦胧。
暴雨清洗过的大地,带着湿润凉冷的气息。
秦妙璇轻轻扬眉,冷漠地扫了一眼满地尸首,两脚一夹马腹,打马飞奔离去。
卞岳霆自跟之。
空荡荡的夜色之中,忽然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来,不,准确的说仿佛是烟雾凝聚幻化出的一个人形,细细看,似乎是洛千夜。
不能确定的原因是,彼时的洛千夜麻袍加身,一头长发未束一直垂落道腰下,额上饰着一块红如血的玉饰,在他的转动见闪耀出艳魅且诡异的光华。
他轻轻抬手,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奇异的古老的符号。
地上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居然动了。
一个一个有序爬起,在那个符号的指引下,机械地行走着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