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惠子说:“前面的街头,昨天晚上,一枪毙命,他早该死了,你看看我的手,他用铁钥匙打的。”惠子把手伸给阿南看,手背上有几条乌黑的檩子。
阿南又问道:“什么人干的?”
山口惠子说:“还能是谁,反抗军干的呗!你在这里比在外面安全,我倒觉得心里踏实了,你就在这呆在吧。”
阿南叹口气,“真对不起,从来到满洲,就一直叫你担心。”
山口惠子说:“这次还不算什么?前年冬天我是真害怕了,我都绝望了。”
阿南刚想说话,审讯室的门咣当一声开了,竹内闯进来,把报纸摔在山口惠子眼前,“你什么意思?”
山口惠子诡异地一笑,“怎么,害怕了?”
原来,昨天惠子扔下宋妙珍跑了,跑到满洲日日新闻报社,找到了报社社长小岛。
小岛是惠子的爱慕者追求者,对惠子的要求历来是有求必应,惠子也把小岛当成蓝颜知己。惠子把阿南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小岛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宪兵队的事涉及军方秘密,不能随便上报纸,小岛犹豫了。在山口惠子的再三哀求下,小岛想出了一条妙计。
小岛翻出了关东州多年前的一宗鸦片走私案,是鸦片局办的案子。案件的离奇之处在于主犯全身而退,最后判刑的是一个替罪羊,这个案件在老百姓中传的沸沸扬扬。小岛依这个案件发案十周年为由,又添油加醋地润色了一番,改成了一篇中篇小说,以连载的形式发在满洲日日新闻上,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小说通篇都是含沙射影。
竹内一看就明白了,小说在影射自己。
山口惠子怒斥竹内,“阿南正吉走私是你指使的?”
竹内真一反驳说:“没有这回事。”
山口惠子反问道:“没有?没有走私,阿南正吉为什么被逮捕。”
竹内真一说:“不是逮捕,是审查。”
山口惠子厉声问道:“凭什么审查阿南?”
竹内真一说:“可能是引起了关冬军司令部的怀疑。”竹内说得没有底气。
山口惠子冷笑一声,“不用怀疑,世人都知道,就是你竹内真一走私钢板,你应该站出来承担责任。”
竹内真一气急败坏地说:“我走私,也用不着你来管。”
山口惠子说:“我没有心情管你,阿南正吉被不明不白的关押,我要替他喊冤。”
竹内真一说:“宪兵队不是喊冤的地方,冤死鬼多了。”
山口惠子说:“所以要上报纸,叫全关东州的人知道真相。”
竹内真一说:“放聪明点,不要惹火烧身。”
山口惠子斜眼看竹内,“你敢威胁我。”
竹内真一瞪着惠子,“不怕死,你就上。”
山口惠子拍桌子,“吓唬一个女人有意思吗?男子汉,敢作敢当,说,小山江村走私钢板,是不是你指使的?”
竹内真一也拍起桌子,“你没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山口惠子鄙视地一笑,“那我就好言相劝,别缺德,德缺大了就不是人了。”
竹内真一恶狠狠地说:“这是宪兵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山口惠子大声喊道:“这是关东州,不是你无法无天的地方。”
竹内真一火了,“来人,宪兵甲,宪兵乙,把这个疯女人拖出去。”
宪兵乙跑进来,“队长,宪兵甲被打死了。”
竹内真一骂了一句活见鬼,气急败坏地走了。
山口惠子哈哈大笑,“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下一个就是你。”
回忆。边境,漫天大雪。
阿南身着苏联红军军服,在雪地里艰难爬行。
突然,雪地里冒出三个倭国兵,一个个满脸黝黑,嘴唇干裂,骨瘦如柴,像是阴曹地府里跑丢的小鬼。
倭国兵用上了刺刀的枪指着阿南,“不准动,你是什么人?”
阿南脸色煞白,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我是关冬军……黑山边境守备队……少尉阿南正吉。”
倭国兵一脸的疑惑,“黑山在一百公里以外,你的证件。”
阿南用倭语说:“越境化装……侦查迷路了,没……有证件,快……给你们守备队司令部打电话。”
倭国兵没有相信阿南的话,一个倭国兵用刺刀对准阿南的胸口就刺,被另一个倭国兵拦住。
三个倭国兵把阿南拖回哨所,扔在地上,观察了阿南好一会,把阿南衣服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这才将信将疑地拿起电话听筒,可惜,通往上级的电话线路不通。
夜晚,阿南开始发高烧,说胡话,进入濒死的边缘。
13942862748(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