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容面无表情地问道:“阿南少尉,从哪来呀?”
阿南放下大米口袋,“王局长那,这是他给你捎的大米。”
芳容露出点笑模样,“谢谢,又可以做大米酒了。”
阿南问道:“还有大米酒吗?有的话,给我也来一杯,都说好喝。”
芳容给阿南倒了一杯大米酒,阿南喝了一口,“有点酸,还有点甜,挺好喝的。”
芳容又给阿南续上点酒。
阿南端酒杯来到暗室门口,芳容心提到嗓子眼,阿南转身坐下,放下手里的杯子,“王局长叫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他说话重了,请您别介意。”
芳容微微一笑,“没什么。”芳容说完就忙自己的活去了。
阿南被凉在屋里,想从芳容这知道被捕人的信息,就得拉下脸子了。
阿南嗔着脸问道,“小泉一浪处长是怎么说的?”阿南这样问是有目的的,王炳政训斥芳容,是因为被捕的人,也就是因为报务员,芳容对报务员究竟做了什么,阿南急于知道。
阿南没头没脑地一问,把芳容吓一跳,心想宪兵队也插手调查了?“说是刘逢川的护照在他那,我这给照相就行了。”
阿南这才知道报务员叫刘逢川,应该是个男的,“没有证明信?”
芳容说:“没有,口头说的。”
阿南接着问道:“登记簿在哪?把记录簿拿来看看?”芳容拿过来登记簿,阿南仔仔细细看登记簿,又把刘逢川的名字拿到台灯下看。
阿南问道:“是这个叫刘逢川的?”
芳容说是。
阿南意味深长地说:“这墨迹和上一格的字迹颜色有点不一样。”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周立诚在暗室里举起手枪。
面对阿南咄咄逼人的追问,芳容显得很平静,从抽屉里、桌子上拿出几支钢笔,“我这有好几支钢笔,还有好几瓶墨水。”芳容把钢笔放在阿南眼前,意思是你可以试写一下,肯定不是一个颜色。
阿南并没有动芳容的钢笔,而是在猜想警察局良民证和芳容照相馆的关系。王炳政说刘逢川的良民证是真的,户籍里却没有刘逢川这个人,因此而训斥了芳容。阿南想不明白,良民证不是芳容制作颁发的,王炳政为什么要训斥芳容?阿南百思不得其解。
芳容坐在工作台前,借着台面下面的灯光,用铅笔修饰照相底片,同时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阿南的一举一动。
阿南又追问道:“刘逢川是干什么的?”
芳容转身说不知道。
阿南又问道:“长什么样?”
芳容回答说:“记不清了。”
阿南又问,“他说话的口音是哪里人?”
芳容回答早忘了。
阿南又问道:“你这还有刘逢川的照片?”阿南边问边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芳容说没有。芳容明白了,宪兵队的人还没有见到刘逢川本人,也就是说刘逢川还在警察局关押,还没有向敌人低头。芳容看着阿南的后背,真想一枪打死这个倭鬼子,小就在芳容的毛线手套里。
阿南回味着芳容的四个否定句,回答的很简练,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是有预审经验的人教的,也就是说是警察局的人教的,阿南不相信芳容有这样的反侦查经验。阿南更加坚定了芳容照相馆和警察局之间有秘密的假想。
阿南看了一眼暗室门,慢慢向暗室门走去,芳容顿时紧张起来,芳容的手心出汗了。
阿南走到暗室门口,忽然站住了,并没有转身,而是把左手伸向门把手。阿南的大正14年式就别在右侧裤腰带上,阿南如果打开暗室门,周立诚肯定要开枪,周立诚如果一枪打不死阿南,阿南有机会拔枪回击。照相馆的空气仿佛要爆炸,掉地下一根针都能引爆一场枪战,芳容极力控制着怦怦直跳的心,把手慢慢伸向羊毛手套。
万分危急时刻,阿南一扭身又返回来,小声说:“我走了。”阿南走出照相馆,拉开车门上车。
周立诚从暗室冲出来,拎枪跑到门口,“他发现墨迹不一样,干掉他。”周立诚想往外面冲。
芳容一把抓住周立诚,从容地说:“不要慌,墨迹说明不了什么,只要刘逢川不开口,事都算小泉一浪处长头上,我这就没事,你快走。”芳容使劲推了一把周立诚,周立诚无奈地走出照相馆。
夕阳西下,海浪轻拍海岸。
海边渔村升起袅袅炊烟,三三两两的渔民肩扛渔网往家走,乡间小道被太阳的余辉浸染成了金黄色。
薛子明拎菜筐站在海边,海风撩起他的棉袍,佝偻着的身躯显得更加苍老,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
一会,警察局的轿车停在他身后,王炳政下车,“老薛,叫你久等了。”薛子明依旧看着海面,头都没回,“你看,多么美的夕阳呀。”
王炳政站在薛子明身旁,兴奋地说:“是很美呀,谢谢你老兄的帮助。”
薛子明看着海面,知道王炳政不是来感谢他的,缓缓地说:“一点小事,何足挂齿;有话就说,我还得回去给院长一家人做饭呢?”
王炳政叹口气说:“刘逢川死不开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