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民啪一个立正,“是。”叶民从身上背的牛皮文件包里拿出一个蓝色密码本,这个密码本是专门联系青蛙行动组的。
星各浦海边南坡,有一片华人居住区,刘逢川的家就在这里。这是一个典型的辽东民居建筑,青砖灰瓦三间房,硬山顶,干插瓦,清水脊,南炕,院子不大,但是院墙很高,有一个漂亮的大门楼。刘逢川一个人住在这里,家里的陈设很简单,天棚上垂下的白炽灯泡上裹了一个报纸卷成的喇叭筒。刘逢川坐在炕上,吸着自己卷的纸烟,不时地看着墙上的挂钟,挂钟指针指向十二点。
反抗军报务室。
叶民看手表,“上一次和二号通报是什么时间?”
女报务员说:“三天前,十一点十七分,今天是十二点二十八分,增加七十一分钟,一下次增加八十二分钟。”
叶民说快了。
刘逢川家。
挂钟指针指到十二点二十七分位置,刘逢川翻身下炕,挪开地上的地砖,取出一个木箱,拿出里面的电台,刘逢川熟练地给电台接上电线,打开电台开关,戴上耳机,一会,电台叫发出滴滴答答声,刘逢川用铅笔记录阿拉伯数字。一分钟不到,电文接收完毕,刘逢川把电台断电,随即放回原处。
冬日,早上七点多钟,天亮了,却看不见太阳,城市被氤氲气笼罩着。街面喧嚣起来,卖早点的小吃铺里热气腾腾,新蒸的馒头出锅了。进城卖菜的老汉赶着小驴车,嘚嘚跑的急,小毛驴后腚挂着的驴粪兜瘪瘪地,小毛驴边跑边嚎几嗓子,催促着主人给点草料。迎面走过来一个挂警刀别手枪的倭警察,黑裤子上有条大金线,小毛驴立即停止了喊叫,小毛驴知道这个一身黑的家伙比狼厉害,在街上拉屎,驴命就没了,还是饿肚子跑吧。
芳容打开照相馆大门,刘逢川第一个走进来,芳容并有没感到吃惊,今天是他应该来的日子。
刘逢川身着长棉袍,小分头擦了头油,穿着像个账房先生。刘逢川端坐在照相机前,芳容很专业地给刘逢川拍照,刘逢川起身交钱,转身开门走了。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
芳容用目光送走刘逢川,来到暗室,把门从里面栓好。芳容从钞票里拿出一个小纸条,然后拿出密码本,对照翻译电文,电文内容叫芳容吃惊不小。芳容把小纸条烧掉,把密码本藏好。
芳容回到照相馆前屋,把展示窗打开,调换了一下明星照片的位置。
这时,照相馆进来一个中年妇女,说是要照证明像,办良民证用。芳容给中年妇女拍好照,告诉她下午来取照片。中年妇女前脚走,后脚就走进来一位壮汉,来人三十多岁,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穿着粗布棉衣棉裤,一看就是个出苦力的劳动者。
周立诚几步走到照相的凳子前,稳稳地坐下,“一寸的,证明像用。”
芳容把木梳递给周立诚,周立诚接过木梳,象征性地梳了梳头,芳容小声说:“今晚,炸掉三景炼油厂裂解塔,好了,明天来拿照片。”
周立诚站起身走了,昂首阔步走的,仿佛要一脚踏碎那个什么裂解塔。
芳容从照相机上拿出底片,故意在太阳下曝光(刘逢川和周立诚的底片都销毁了)。芳容又拿出新的底片盒,安装到照相机上。
突然,门咣当一声开了,芳容转身一看,门口站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身欧洲贵夫人打扮,咖啡色小翻领短款羊绒西装,领口露出红色真丝衬衣,黑色羊绒百褶裙直达脚面,黑色羊皮手套到肘,黑色牛皮高跟马靴锃光瓦亮,手包是金属丝编织的,来人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目光咄咄逼人。
芳容感觉来者不善,看穿戴判断不出是什么人,看眼神应该是倭人。芳容微笑着问道:“这位女士,您请坐。”
山口惠子没有坐,环视照相馆一周,用蔑视的口吻问道:“你就是芳容……格格?”
芳容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是,我叫芳容。”
山口惠子围着芳容转了一圈,“模样挺受看,就是穿的不伦不类。”
芳容故意反问道:“您是……哪位?”
山口惠子咬着压根说:“山口惠子。”
芳容假装吓一跳,连忙用手擦了一下凳子,“噢,你是惠子医生,快请坐。”
山口惠子扬起脸,眯起眼睛看芳容,“这么说你是知道我喽?”
芳容想既然山口惠子找上门了,不妨试探一下她的火力,芳容点头说:“知道,满铁医院漂亮的山口惠子医生,你的知名度很高。”芳容把知名度三个字说得很重。
女人冠上知名度三个字,在关东州可不是什么好话,山口惠子听出了弦外之音,“算了吧!别听王炳政到处放毒。”
芳容话题一转,继续火力侦查,“你是满铁医院有名的医生,小报上说的。”
芳容的解释显然是故意气山口惠子,小报纸上没说过山口惠子什么好话,无非是关于山口惠子和男大夫某某某的花边新闻。惠子心里明明白白,只是有口难辩罢了,惠子怒气冲冲地说:“告诉你,我讨厌王炳政,阿南正吉是我未婚夫,你离他远点。”
最后一句话,才是惠子来照相馆的目的,原因是阿南昨天晚上去了王炳政的办公室,女人有时候太敏感。
山口惠子转身摔门走了。这一回合,惠子并没有赢,可以说灰溜溜地逃出照相馆,她知道这个满族格格不好对付,接下来要用更厉害的手段对付这个什么格格。
芳容不动声色地看着山口惠子走出照相馆,知道麻烦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