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官差开始往屋子里泼水。
戚遥知道,等官差来得多了,就算她能从火场逃出去,也难以不声不响地从杜少安眼皮子底下离开。
她和黑衣人抢东西已经失手,不能再惊了杜少安这条蛇。
一堵墙头正好倒下,露出一道口子,戚遥使了轻功穿过火丛,朝缺口跑去。
黑衣人紧随她身后,和她一起翻出屋子,又立马与她分道扬镳,趁着夜色跑远了。
官差还没围过来,戚遥跑进附近的草笼里,蹲下来静静地观望。她又摸了摸被烫得还在发疼的心口,揉一下,吸一口凉气。
杜少安的人马在忙着灭火,知府又带了不少官兵过来帮忙。
天蒙蒙亮的时候,大火被扑灭,整座房屋已被烧作焦土,在那儿冒着黑烟。
戚遥忙活了整整一日,已是精疲力竭,坐在草笼里,双手托着下巴等着看他们搜查火场。
天大亮之后,元祺来了,带着一些士兵。
宰相门前七品官,即便不是一路人,杜少安也得保持表面的客气,对元祺拱了手,唤一声:“元兄。”
元祺没有下马,就骑在马上问:“杜大人,你这儿闹出的动静不小,传到军营惊扰了太傅大人,大人命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卑职奉命查案,查到这儿就是铸造假铜钱的地方,可不知怎么的,卑职赶到之前,这里竟然着了火。”杜少安看了看废墟,又拱手道,“火场杂乱,元兄也不便久留,请元兄回禀太傅大人,王爷让卑职主理此案,卑职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杜少安这是在下逐客令,戚遥听得出来,生怕元祺插手进来会抢了他的功劳,不愿意和谁分一杯羹。
傅时颐御下有方,元祺乃至方明渊都是知世故且明理的人,从不张扬跋扈,不会和杜少安起无谓的冲突,姑且没有表露出不高兴。
戚遥本以为傅时颐会有什么安排,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把搜查火场的权力攥在自己手里,谁知元祺客客气气地道了句“有劳”,带着人马走了……
戚遥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太明白,可尊神都没打算抢这个地盘,她还守着这儿做什么?
她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杂草,也跟着离开。
午后,佑州军营。
戚遥坐在石桌旁,小心翼翼地给手上的伤上药。
她的手这次只是被烫了几个水泡,不会像之前一样留下难看的瘢痕。
除了手上的伤,她的胸口也被烫得火辣辣地疼,衣裳贴着肉不舒服,就将衣襟扯得开了些。
戚遥正在抹药,总觉得有人的眼睛长在了她这儿,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一道目光。
傅时颐坐在她对面,手里端着半盏茶,见她瞧了过来,他从容地将目光从她脖子下方挪开。
戚遥低头瞧了一眼,衣襟下被烫伤的地方已经泛红,有些醒目,她忙捏紧领口道:“小伤,没事的,回头擦擦药就好。”
傅时颐没再看她,不动声色地饮了茶。
戚遥上完药,吹了吹手上的伤,又把手伸向傅时颐,苦着脸说:“好疼的。”
她这么说,是想让他知道,她为了替他拿证据有多不容易,希望他千万别由着杜少安去。
谁知他瞥了她,还云淡风轻地说:“你若是听话,能受这些罪?”
戚遥莫名其妙,看着他:“我怎么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