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他爹病了,他需要回晟京城来主持大局,不明白他究竟遭遇了多大的风浪,值得他要伤自己的血肉来平息,
直到她听傅时颐说完了全部……
他说他爹从前一手遮天,胁天子令群臣,无所顾忌,树敌众多,以致他爹忽然病倒后,相府立马变得风雨飘摇。
陛下想要除去丞相,信王也想除去丞相,就连那些从前忠心于相爷,如今转投信王的大人们也想要除去丞相,免得被丞相报复。
局面就成了傅时颐讲的“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那个时候他不得不抛下他爹,赶回晟京力挽狂澜,可是有很多人都不希望他回来,所以他刚离开故居就遭人追杀。
可是他不许侍卫出来保护,也就有了他和赵子寅在林子里被杀手围堵的一幕,
他带着一身伤痕回到晟京,才唤起了陛下的同情,让陛下可怜他这个外孙。不过他刚出家门就受了伤,若最终还只靠着自己就活着回来了,陛下定会起疑,所以他才雇了她一个小姑娘护送,也顺便让陛下看看他若没有他爹保护,活得有多不容易。
陛下心疼外孙,想到外孙现在连回个家都这么困难,要是相府彻底倒了,他外孙还不得被人活活整死,就没有废丞相的相位,只是收了相府的大权而已。
而傅时颐又靠着为民做主查官府贪污赈灾粮,反遭官府通缉这桩憋屈事,让陛下觉得他和他爹不一样,才得了陛下的信任。
陛下是信任信王,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陛下也怕信王专权,便乐意将大权一分为二,让信王一派和相府势力相互牵制。傅时颐这才得以步入朝堂,当了尚书,受封太傅,既有实职,也有一品爵位。
傅时颐看着她,淡然道:“蠢兔子,现在你该知道了,我能有今日,并非如你想的什么天赋异禀,只是靠了爹,靠了娘而已。”
戚遥撑着下巴,心里还满是钦佩。
他话是这么说,可是在那样危急的局势下,他不光把傅家上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还给自己挣来了首辅重臣的身份,他这不叫天赋异禀叫什么?
家里遭难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李家,那李承就没本事救自己全家。方明渊家里好像也出了些祸事,她还不知道是什么祸事,只知道和李家有关,方明渊的爹因此丢了官位。方明渊也没能替他父亲伸冤,只能靠自己勤勤恳恳地打拼,再续家族荣光。
戚遥又想起一件事,她下午没事干的时候看了看书。她哥说以古为鉴,可知兴替,她也盼着能从古人那儿学点本事,就看了她哥走之前给她挑的史书。
她道:“我今天看过史书来着,史书上写着历朝历代掌管兵权的多是太师,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太傅了?”
“陛下当初是想封我为太师。”
“那为什么……”
“我觉得太师听着……显老。”他答得理所当然。
“……”
戚遥只觉无言以对。方才听他讲的时候,她一直在喝茶,现在不得不去趟茅厕。
之前楼里的生意极好,如今时辰有些晚了,客人已经陆续离开,楼里变得空了不少。
戚遥走在二楼的走道上,目光无意间扫过大门口,瞥见了一个身影。
她顿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腰间。
他的腰间上挂着两枚玉佩,形状奇异,能让人过目不忘,以致她到现在还没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