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老叹了口气,道:“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走吧,伶舟,我看着你下山。”
缘起缘灭,皆是定数,谁也改变不了。殿老说让伶舟替他完成心愿,实则是成就了伶舟自己,这份恩情又怎么了呢?
山还是那座山,溪水还是那样清澈,只是,还是找不到上山的路,苏伶舟不禁有些自责,怪自己当初只顾顽劣,和师兄们第一次下山时,应用心留意回程的路,也不至于失散这么多年,罔顾了师父和师兄们的期许,让小师叔等了他这么多年。苏伶舟走到当年那条小溪边,喃喃自语道:“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意,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忘不了恋,灭不了情,物是人非,缘系千里,千里重逢,世间相遇,惜缘惜福,不愧情意,问天问地,世间难觅。”
他正黯然神伤,突听得一个声音传来,须臾,他嘴角微微勾起,喜道:“慕容大哥?”
正是慕容炫煌。
他神出鬼没,也不知为何,这时又出现在附近,彼时,慕容炫煌便从林稍落在了苏伶舟面前。
“小子,几年不见,长高了不少。慕容大哥?论年纪,我应该是你爷爷,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大哥,怎么,还在找去天池山的路?我劝过你,虚无缥缈之峰,你是找不到的,走走走,你我兄弟今日久别重逢,去喝一杯才是大事。”
来到长街的街边酒肆,两人落座,这次见到慕容炫煌,见他与几年前有些不同,穿着甚是考究,依然是一身赤红,只是不像那次穿着破破烂烂,而是箭袖锦袍,头上束着发,他本气质不俗,位居五绝,这样看来,倒还是个潇洒的宗师。没变的是,那只酒葫芦依然挂在他腰间,更衬得他洒脱随性。
“我不会喝酒。”
“人总有第一次。”
“喝醉了怎么办?”
“大哥我照顾你。”
弱冠之年,他是第一次喝酒,修行之人本不宜饮酒,此时,老友重逢,他也不想扫了慕容炫煌的兴致,却不知为何,他此时心中倒有些郁闷,想见到的人见不到,不免有些惆怅,他本来见到许久不见的故人有好多话想说,拿起酒杯却只是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他不想说话,慕容炫煌也不说话,两人各怀心思的自饮自酌,不知是慕容炫煌陪苏伶舟喝酒,还是苏伶舟陪慕容炫煌喝酒,总而言之,有人陪着喝就行,即使沉默不语,也比一个人喝闷酒要好。借酒浇愁愁更愁,苏伶舟以为自己酒量不好,可怎么也喝不醉,倒是慕容炫煌,几杯酒下肚,已是醉眼朦胧。他看起来像心情不好,苏伶舟心道:“酒量不至于这么差吧,还说照顾我呢,自己倒先喝醉了。”
苏伶舟从逍遥山下来时,殿老给了他一包沉甸甸的银子,他拿出银子结完账,扶着慕容炫煌离开酒肆走到长街,他想找家客栈,先把慕容炫煌安顿下来。谁知,他倒被慕容炫煌摇摇晃晃带着在街上横冲直撞,忽然,一匹马冲过来,见到醉鬼挡路,骑马之人一勒缰绳,那马前蹄高高扬起嘶叫一声,马上的人喝到:“没长眼睛?”
苏伶舟忙陪笑,道:“对不住,我大哥喝醉了。”
“苏公子!”
闻言,苏伶舟抬头望去,惊诧道:“韩仲!”
那人下马,走到跟前,正是韩仲。
韩仲喜道:“苏公子,我们一直在找你,还以为你······太好了,王大人和沈大人一直记挂着你,走,随我去见他们。”
是啊!昔年这些旧友怕是都以为他苏伶舟已经死了,不但这样,可能还有些未解之谜想要知道,或许有些天大的误会已经越来越深,也说不定还有更多对他的质疑和误解······有些事,他还是要去说清楚,又想到殿老在他临行前嘱咐的那些话,他有些迟疑。
须臾,苏伶舟看了看韩仲,指着慕容炫煌道:“我先把他送到客栈。”
他本是推脱之词,以为韩仲会就此离开,岂料韩仲道:“苏公子,那件事,我们都相信你,此次是国事,大宋要和契丹打仗,还请苏公子可以一起出谋划策共同抗敌。”
苏伶舟听到要和契丹打仗,忍不住热血沸腾,大宋屡世受契丹欺凌,打了不知多少仗,屡战屡败,丧师赔地,大宋子民,民不聊生,军民死于契丹刀枪之下的着实不少。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韩仲,道:“你在此等候,安顿好慕容大哥,我便出来找你。”
找了家客栈要了间房,苏伶舟把慕容炫煌安顿好,正要离开,只听见慕容炫煌半梦半醉之间,低声絮语:“师尊······师尊······”
苏伶舟疑惑不解,心道:“慕容大哥,想他师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