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兴致缺缺的邹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哎!我是自愧不如啊!”
“爹,那那个丫头……”
唐锦打断了他,“想都别想,你不要小看那个白眉,守界观的历史可比枫叶寺更长,想当年,唐家先祖是何等威风,都不敢稍动他们分毫。”
顿了一顿,他才接着道:“现在我们所依赖的不过是先祖之灵体,还不如先祖在世时之一半,想斗倒他们,还得从长计议啊!”
唐毅听父亲如此说,也没了言语,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都怪我!没能及时拦住他们……”
“不!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一是那小子极为狡猾,专捡偏僻之处走,二是,就算你拦住他们恐怕没没用。”
“嗯?”酒壶里的酒刚刚洒出来又突然扬起。
“你没注意到吗?那丫头明明被洗去了记忆,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可当那小子有难,她又做何反应?”
唐毅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道:“她哭了!”
酒随着手的晃动在酒杯中转着,“还不止,她还喊出了声!”
“这个……当时只注意了金光,倒没注意到!”
酒杯突然停了,酒洒出了一滴,“她喊了‘哥’!”
“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酒杯扬起,酒终于进了嘴,“或许她还记得!”
“爹,您是说,她是装的?”
酒杯空了,稳稳落于桌上,“不是!她确实是不记得了!因为出手的是枫叶禅师!”
“那……”
酒扯出一根细线,酒杯又满了,“或许,我们并不是没有任何希望!”
唐毅不懂,唐锦也不再解释,再倒满的酒杯也再没离开过桌子。
月还是圆的,唐锦注视着月下的柳梢,自言自语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封寺期间进驻进来的客人都走了,枫叶寺又恢复到了从前,这些日子没人进香,大殿都显得冷清了。
一个胖和尚正努力地扫着本不存在的尘土。
他抬眼正对着佛塔,僧人们早已习惯了塔顶长年不散的雾气。
胖和尚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很随意,继续手里的活,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再抬头仔细看去,一双眼睛越瞪越大,肥嘟嘟的大嘴再也无法合上。
燕鹰扬不知自己正处于何处,他看不见,听不见,就连冷热都感觉不出。
封闭了五感的他就像被锁进一个空无一物的小黑屋,还不止,还是一个人只能悬空的小黑屋,他接触不到地面和墙壁。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世界里终于透出一丝光明。
寂静的世界里响起了梵音,这群该死的和尚们又在念经了。
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可是在这个寂静的世界里,有声音总比没有声音好一些。
随着念经声越来越大,眼前的那点金光也越来越盛,甚至有些刺眼,最后竟然化为一道人形。
这是一个魁梧的老和尚,正盘膝敲着身前的木鱼。
绕口动听的经文就是从他的嘴里传出来的。
一段经文念完,老和尚终于开口了,声音雄浑有力,根本不似老僧该有的,“各界自有规则,人界之所以存在,也自有它的道理。尘归尘土归土,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正对着燕鹰扬说,可又感觉不是对他说,似乎在他的眼前还有另一个人。
金影渐渐消散,也没了木鱼之声,世界又恢复死寂。
燕鹰扬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和尚又是和谁说话。
塔外的枫叶寺却乱成了一锅粥,因为一块超大的乌云密布山顶,悄然压下。
胖和尚觉得一伸手就能摸到云的边缘,起初,这点云也不算什么,只有塔顶的雾气悄然变黑。
虽然塔顶的雾气长年不散,远远看去就像一朵白云,可那毕竟还是雾气,离真正的云还很远。
所以他张大了嘴,再也合不上,谁又知道那朵黑云还在迅速扩张,没多大功夫便压在整个枫叶寺头顶之上。
望着触手可急的黑云,和尚们乱了。谁都知道那个塔顶正发生着什么事。
让和尚们心中稍定的是塔顶的乌云中射出了金光,那是再厚的乌云也能轻易穿透的金光。
枫叶禅师是得道的高僧,一颦,一笑,一句话,都自带佛意。
他的声音自然让人心灵平静。
和尚们心情稍定,便响起了念经之声。
每一句经文都化作点点金色光点,向塔顶飘去,那是和尚们心中的圣地,堪比他们心中的佛。
乌云不仅没有散,反而也响起了阵阵闷雷之声,滚滚黑云之间竟然也亮起了道道电光。
一道道细微的电光张牙舞爪的暂露头角,谁也不知道云涛中的闪电下一刻会落到谁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