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僧人看燕鹰扬突然拔高,那个抡齐眉棍的僧人还没反应过来,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可他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个矮小的光头。
哎?什么时候枫叶寺有这么矮小的和尚了?
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棍子甩出去。
在一片血泊中,半截的和尚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他从来枫叶寺那天起就一直负责清扫大殿,哪见过这样黄白之物流满地的情景,浑身一哆嗦,就想往后跑,可惜后边的武僧们冲了过来,他们都是修行者,见血是正常事,小和尚就像一叶浮萍,被潮水裹挟着,想退不能。
燕鹰扬虽然对和尚们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他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他知道并不是每个和尚都该死,本不想大开杀戒,可是现在的情形,如果自己不杀,那么他们就要杀了自己。
没有办法,只得大剑招呼。
好在他可以通过出招有没有佛光,判断出哪个和尚是修行者,甚至是他这一招对自己的威胁有多大。
他曾经在万千亡灵中杀进杀出,也不惧杀人,只是这里的和尚太多了,虽然没受什么致命伤,可也难免挨上几下。
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疼痛也越来越难以忍受,燕鹰扬终于动了真火。
一把大剑大开大合,左冲右突,现在他的修为已经不是刚来枫叶寺的时候,动作慢一些的和尚们有的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于大剑之下。
转眼间,至少有十几名和尚倒在了他的大剑之下。
燕鹰扬本想已经死了人了,枫叶那老和尚肯定会出来了,没想到围上来的和尚越来越多,却根本不见那些老和尚,就连本慧、本相、本因这几个都没现身。
燕鹰扬气不过,大骂道:“枫叶老贼秃,缩头乌龟,眼看着你的徒子徒孙送死,也不敢露面!”
他越骂,那些和尚们就越怒,攻击也越加凌厉。
面对强敌,燕鹰扬也不敢太多消耗元气和体力,那一招不能乱用,只能凭借自身对大剑的熟悉招架。
眼看又有几名和尚倒了下去,燕鹰扬抓住机会跳出包围圈,向后撤去。
后边是无垢之路,他记得和尚们不敢乱进。
说到底,他并不是一个好杀之人,只想逼出枫叶讨个说法。现在那个老贼秃不肯现身,就连他的徒弟们也藏了起来。
被这些和尚们打死,或者多杀他们,都不是他所愿,唯今之际只好先退到无垢之路上去。
他的想法很好,可还是被一些聪明的和尚看破,也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声,“他想去无垢路,拦住他!”
一群和尚齐声怒吼,各执兵器抄了他的后路。
燕鹰扬气得再次高声大骂,“枫叶你个老贼秃,枉你慈悲之名,让这些小和尚来送死,自己不敢露面做缩头乌龟,你的慈悲呢?怜悯呢?”
“住口!”燕鹰扬的声音刚落,一声压过众僧呼喝的声音突然响起。
抬头望去,只见深红袈裟迎风拍打,袈裟上站着一个似笑面弥勒般的大和尚,正是本相。
本相和尚修为高深,震慑众人的一吼,再加上脚踩袈裟从众人头顶飞跃的本领,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燕鹰扬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
众僧人一片寂静,待本相终于落地,深红袈裟一抖,再次披回身上,众僧纷纷行礼。
本相一看地上的血迹,还有正在被人抬出的和尚尸体,更是大怒。一张笑面也忍不住冷了下来,怒指燕鹰扬,道:“恩师德高望重,岂容你这小子在此玷污?”
燕鹰扬不傻,他知道不是眼前这个大和尚的对手,就凭刚刚露的那一手,他用上新悟出的招式恐怕也不敌,可他这人自上一世就有个毛病,你欺我压我行,但请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上一世的底线已经不重要了,这一世他的底线就是燕小云。谁动了她,他就和谁拼命。
燕鹰扬的腮帮子刚刚不小心挨了一棍,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我呸!”
举大剑指着本相的鼻子道:“我来问你,借治病之名,强行剥离别人记忆,可是慈悲?强行关人入白佛塔,永世不得出,怜悯又何在?”
他说得不止是自己,还为被困塔内的雪女鸣不平,在他看来,雪女并没有错,错的是人心,错的是人性。
贪婪的人受到惩罚本是天理,那老和尚不顾道义,强行抓人入塔,还要求人家守塔五百年,本就不该。
他在塔里只驻留过几层而已,谁知道那么高的塔里,还有多少像自己这样,像雪女那样,被那老贼秃以慈悲之名、借怜悯之意关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