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蚀者从容向后,弯腰闪身,兵器虽然时不时发出声响,他游刃有余,就像在逗太宰治玩。
这样的举动堪称冒犯,却让太宰治怒发冲冠的头脑冷静下来。
他停下,看着重新越上汽车顶的侵蚀者,冷冷问:“你在干嘛?”
侵蚀者歪了歪头,道:“我在思考。”
“哈?”
“实在是太难了,”侵蚀者道,“你、阿辰仔作为崇拜芥川龙之介所希望的芥川龙之介的形象;志贺、夏目先生作为芥川龙之介崇拜对象所希望的芥川龙之介的形象;宽、久米作为为芥川龙之介好友所希望芥川龙之介的形象;他自己和我所希望的芥川龙之介的形象。”
“崇拜者、被崇拜者、朋友、自己,”他支着下巴,苦恼道:“明明都是相同的存在、一样的定义,为什么所希望的各有各的不同呢?”
太宰治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自己?”
“……”
马甲被掀了一半,侵蚀者眨了眨眼睛,觉得倒现在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关系了,但他还是无视之。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道:“他每次写作都是在消磨自己,削弱了精神,心灵承受着痛苦将作品写出来,这就是芥川龙之介。”
“——十分好侵蚀的芥川龙之介。”
让人忘记生硬的转移话题,便是让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他们再次打了起来。
“你说你喜欢他的作品,但你根本没有注意到——正是孕育作品的过程将他杀害了。”
此话一说,被先转移话题的不是太宰治,而是他。提及芥川龙之介的死亡,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暴戾再次上身,眼前不再是清明的景象,而是过去的幻影,而他却身手凌厉,压着太宰治打。
“我见证他为写作而烦恼,为写作而受折磨,写完后更是哀叹不已。”
“他真的拥有过意气风发、自信骄傲,拥有文人相轻的自负吗?”
他没有逻辑的倾诉着,他没有章法的打斗着。
“一定有过。”
“为文学的笑语。”
火焰是阴冷的颜色,焚烧一切,希望在混沌中渺茫。
“只是我不曾见过。”
刀快成残影,击飞巨大的镰刀,向着镰刀主人脆弱的脖颈袭去,太宰治闭上了眼睛。
“……”
刀停下,木屐声响起。
太宰治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齿轮》的文字浮现,在慢慢消散。而侵蚀者呢,他背对着他,注视文字与火焰。
“怎么就走了?”
“它应该看着我杀了太宰君再离开的。”他喃喃自语,“也对,现在太宰君又出不去这本书,我看上去也不想出去。”
“一个文豪死不死有什么所谓呢?去帝国图书馆把所有书籍都侵蚀污染,把宽再解决,也就没人潜书了,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太宰治发现了什么,伸手道:“你……”
侵蚀者抬手,手中淡金色的光复现,却不是被他收捡起来的其余文豪的碎片,而是这本书的本核。
“……去看看吧,侵蚀者绘制的没有文学的芥川龙之介的模样——‘我’心中所期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