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鹤仙人去不回(2 / 2)

池鹿鸣与沈访娘坐下,让人叫来池非也,与他商议该如何办。池非也一昧推让道:“侄儿不敢擅专,请姑姑作主。”

池鹿鸣道:“现下你是池府男主,姑姑是出嫁之女,你先拿个主意。”

池非也道:“生与死皆人生之数,祖父如今之状,我若是他,不如仙去。”

池鹿鸣闻言大怒,转头对沈访娘道:“他这个样子像谁?”池非也见她恼了,退后几步,立在一边,并不辩解。

沈访娘并不恼,拉着她的手道:“妹妹,莫要杯弓蛇影,你究竟是恼他,还是恼他的话?”

池鹿鸣盯着侄儿池非也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扶住额头叹气,她理智亦认可非也的话,但她潜意识里更怕非也这种口气与腔调,像极了兄长池鹤鸣。

这时,沈浮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看了三人一眼,坚定道:“我来作主,让他去罢。”

池鹿鸣与沈访娘皆起身惊道:“母亲!”她们俩万万没想到,一向固执的沈浮会最先放弃。

池非也过来,搀扶祖母,沈浮看了一眼孙儿,又抬头看向窗外,片刻后轻声道:“他早在鹤鸣走的那时就走了,现下只是一个肉身躯体了,不如就此解脱吧。”

池鹿鸣走过去抱住母亲大哭,她的父亲,这浑浑噩噩十多年,受尽了精神的折磨,早已是行尸走肉了。

池鹿鸣想了想,终是不忍,哀求道:“今日女儿才回来,待我再伴父亲几日吧。”

是夜,池鹿鸣与池非也守在池遇床前,池鹿鸣自是毫无睡意,非也在灯下看书,不焦不躁,倒真是沈访娘与池鹤鸣的嫡亲儿子。

到了五更天,池遇喉咙忽然发出声响。池鹿鸣大喜,急忙扑过去,期待他醒过来。他眼皮动了动,终没有醒过来。片刻之后,喉咙又动了几下,又无声响。又过了一会儿,渐渐没了气息。

池鹿鸣伤心不已,连声唤道:“父亲,我是阿鹿,你醒醒,看我一眼啊”。池遇全无反应,不知他至死是否知道女儿已回到了身边。

池府丧事是早就准备好了,天大亮时,丧棚已扎起来了,挽联亦挂在门上了,上上下下孝服都穿好了,钟伯带着众人有条不紊地接待吊唁宾客。

池鹿鸣哭过一场,终也只能作罢。她奔波数日,至此方懈,竟是疲劳至极,沉沉睡去。

沈访娘将事情安排打理好,一直随侍婆婆前后。沈浮表现出异常的平静与坚强,许是年龄大了,她不再像当年对父亲、对儿子去世时那般执着于生死了。

至晚间,竟迎来一位贵人,宝庆王率人到了。原来他知道讯息后,安排好各项事宜,比池鹿鸣迟了三日赶来,但他一路多是骑马,故用时更短,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待他见到池鹿鸣时,她仅有哀容,并不是昨夜那个哀哭的小姑娘了。

宝庆王的亲临让池遇的葬礼待遇上升,受到皇家与官府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