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建辉没反驳。
女人期期艾艾地哭了出来。
她还能怎么办,在儿女生活中缺席多年,对他们的性情秉性一无所知,也难怪他们如今竟是对自己提防着呢。
······
房本到手后,阮云今也没了所谓的后顾之忧。
他们想跟阮建辉住一起,阮云今还巴不得呢,有人能帮着他们照顾,何乐而不为?
也该让他们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离家多少年了,现在想要回来分家产,亏她从始至终只会自己喜欢的小儿子谋划。
“虽然说我们还要帮他们购置家具,但总好过钱没捞着,到最后房子却落在别人名下的道理,到老了以后什么都被人扒拉得一干二净再重新回来找我们,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今天还跟他提醒时,你知道他怎么说吗,竟然还说都是一家人,还在怪我把人想得太复杂,怪我们跟他不像一家人。”
阮云今无语地扯了下唇角:“他是真的对人毫无防备,难怪总能被人骗。”
过去说他一句蠢货都已经够委婉了,看来这人一上年纪,是真的会念及旧情,也想要夫妻和睦,子女孝顺。
可惜,并不是谁都像他那样迫切需要亲情的灌溉。
或许她今后会后悔今日的想法,也或许她哪一天能够理解阮建辉此时此刻的想法,但就等到她沦落到他这个年纪再说。
等到她真的需要特意去营造一种温馨的家庭氛围再说。
只这一刻她不眷念分毫。
······
阮建辉从妻子和小儿子那里受了一通埋怨,没落着一处好。
非逼着自己回来再商量一下,就算不能更改户名,也该将小儿子的名字添上去,说是未避免将来可能会被赶走等等问题。
可阮建辉总觉得应该不至于。
在房本记谁名字上这一点,虽然他是着了阮云鹤的道。他和大儿子关系还算可以,要不然怎么会在自己提出要房子也要日后生活费,他没有一句话是有在拒绝的。
可妻子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当面拒绝,小儿子也是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该为小的谋划谋划。
然阮云鹤却直接给他闹起了失踪,但凡他一找他问起房子多添一个名的事,他都借口不在。
阮云今和老太太也成宿成宿地不在家,似乎就是故意躲着他。
这一闹消失,自己连去哪里找人都没法。
好不容易等被他给逮着一回,可三更半夜,老太太还在睡,他也不好说话大声,怕吵醒她,也怕吃闭门羹。
阮云今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是对于阮云鹤的下落半点话风都不透露,云淡风轻地从他跟前掠过,闷声不提一句。
即便他再怎么劲追问,得到的始终是不咸不淡的回答:“不回你电话难道不是在帮你们选家具,早点弄好你们不也能早点进去住?”
语气温和,神色自若,轮谁都不知道她的讥讽和嘲弄在嘴角一闪而过。
既然是他自己提出要负责到底,那他也就不会上赶着去揽事讨嫌,免得把人激怒了这房子家具的问题就真是个深坑。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阮云今自爷爷走后便对这人心生怨怼,若是不必要,更是一句话都懒得与他说。
可今儿却不愿再粉饰太平。
“知道什么?知道你们夫妻俩又偷偷摸摸重新复合,知道你总算从三个早年间就与你离心的儿女中得到小儿子的原谅,知道你打算用新房子去安置你们一家三口,不,更准确地说是,祝贺你,要当爷爷了。”
阮建辉额角青筋抽动,心肝怒火大盛:“别跟我装,那也是你亲妈,还有你亲弟弟,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你要算计得那么清楚明白?云鹤没有那么大的主意和心机,肯定就是你揣掇的。”
阮云今不可置否,房本上名字一事确实是阮云今要求他这样做的,对于质问她也只是神色淡然地挽了下唇。
“一家人那是要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是你先决定另起炉灶,那就别怪我什么都跟你们算得一清二楚。”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目无尊长,还有没有半点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底,都被你爷爷奶奶娇纵成这个样子……”
话音甫落,阮云今声音冷冽,怒不可抑地回斥:“你没资格提我爷爷奶奶。”
一个伤害了她最亲的人怎么有资格继续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她手握着门柄上拧开,让出大门,背对屋外:“出去,奶奶现在一点也不乐意见你,这个家不欢迎你。”
她所有的底气,她所有的毫无畏惧,她敢于违抗父权,的的确确来自二老的娇纵。
可如今翅膀折了翼,却是血脉上的至亲,活生生给她拗断的。
爷爷的死是一道横亘在她心头创伤上的逆鳞,谁也不能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