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找着，她突然看见一牢房里孤零零关着一个人，背对着牢房门，看着墙角一处黑暗的角落，穿的衣服还是他出门前，她亲选的那套冰蓝丝绸长袍，袖子上绣的那朵双生并蒂莲，是她最喜欢的，然而现在衣服破了，隐隐还可看见里衫的上血痕。

庄庄主？

她声音控制不住发抖，听到她声音的孟凡背影一下就僵住了，缓慢回头，就看见晓月站在牢房口，一身打扮，寻常藏在面具下的脸，此刻却止不住的掉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掉眼泪。

声音嘶哑难听，可他面上带着笑：晓月，你如何来了？

晓月赶紧打开门，冲着到他的面前给他松绑，嘴里胡乱解释了一通，类似于什么我带着官府的人来救你之类的。

孟凡任由她扛起自己的肩膀，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她身上，他看着她坚毅的侧脸，淡淡说：晓月，孟家完了。

晓月停下脚步，婆娑着眼楞楞看着他，孟凡苦笑：云祥是燕国二皇子，我与他交好，众所皆知，如今他的身份被揭穿，那些同我们有生意来往的人，如今都断了与我们的契约，孟家，彻底无翻身之日了

晓月不知道如何答，便继续执拗的带着他往前走，结果临到牢房门口，他却停下了脚步不肯再动。

她懵了，想拽他，却见到他眼底无尽的灰暗。

我不走了，你走吧。孟凡抽回自己搭在晓月肩膀上的手，颓然的坐在地上。

这么多天，我想了很多，如此交友不慎，我实在是无颜面对母亲，面对我孟家的列祖列宗。

我得死啊

晓月，你是个好姑娘，答应我，日后好好找一个人家嫁了吧，苏晓晓那丫头有个好相公，你说不定能挑个极好的人家。

有一件事我还想拜托你。

在我死后，还将我尸体带回孟家，不，太重了，骨灰也行，就埋在你院子里那棵枣树底下。

届时你便离开吧，孟家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奴籍和卖身契我也都已经从母亲那里拿回来了，就在书房我惯常放东西的隔层里，母亲答应我，会放你走。

孟凡还想说，晓月却蹲下来，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双泪眼盈满了落下，又盈满，又落下。

什么时候？

就我死后，可能，明天，或者后天

不，我是问，你同老夫人商量放我走，是什么时候？

孟凡看着晓月，凄然笑了笑：我出发的前夜，第二天，我特挑了你最爱的这件并蒂莲，可惜了，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