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文被抓的第四日,下了场好大的雨。
他们听不见雨声,是因为这地牢愈发阴暗潮湿,所以他们才推测这是下了大雨,而且下了很久很久,分不清是从白天下到了黑夜还是从黑夜下到了白天。
顾卿文撸着裙子站在墙角,非常忧虑。
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停?空气这么潮湿,弄得人难受死了。
吉枫摇头,站在窗下仰望外头的火把,这火没隔三个时辰有人来换一次,若换的时候恰逢夜晚,外面会非常黑,守在外头的敌人将会因为视线不清楚而毫无抵抗之力。
你在想什么呢?
顾卿文跳着到他身边,同他一起仰望窗外,可以她的眼光,除了火光,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吉枫,你在做什么?嗯?她歪着头望,踮着脚望,眯着眼睛望,都看不出来吉枫究竟在想什么。
吉枫回答:我在算时间。
时间?
嗯,我在算为何四日了陛下还未派人寻到我们,按道理不至于才是,我做的标记很明显。
顾卿文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
娘娘你不担心吗?
我还好啊,有你担心还用我担心什么,嘻嘻。她笑得甜,拎着裙子回身又去找别的乐子去了。
跳格子,传统小孩子游戏,可这地牢里也就只能跳跳格子打发时间了。
顾卿文边跳边念口令,一圈圈的,跳得满头大汗,乐在其中,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
吉枫很奇怪,他以为她是十分迫切想要出去的,毕竟没有几天她就要被卖去很北很北地方的青楼了。
娘娘前几天还伤心害怕,怎么现在倒是有闲情雅致跳格子了?
前几天我那是年纪轻轻不够稳重,见笑,见笑啦。说着,顾卿文双脚离地在空中转了个身,拎起的衣裙在空中翻飞同云彩一般,翩然起而翩然落,最后稳当当的落在她想象中的那两个格子里。
她很开心,觉得自己技术真好。
吉枫莫名也觉得轻快,跟着笑:前几天不稳重,这几日怎么就稳重了?
每天吃吃喝喝,乐得自在,闲着无事,还同你聊聊天说闲话,除了脏了点,湿了点,完全没有刚开始的紧张情绪了。顾卿文抹了把头上的汗,笑得格外灿烂,而且,真出了事,也还有你啊。
她的笑容太明艳,明明彼此都是好多天没洗澡的人,可漂亮干净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你也不觉得她有多狼狈,就觉得她好看,怎么着都好看。
吉枫老脸一红,正要跟顾卿文说自己并非万能,更何况现在还有伤在身,希望她不要盲目崇拜自己,结果外头突然传来声音。
高个时隔四日,头一回到他们牢房里来了。
一打开牢房门,看见他们都十分老实的坐在墙角,精神恹恹地,他这心中的兴奋更是难以掩盖了。
将手中酒瓶往旁边一扔,高个走到顾卿文身边,捏着她的下巴仔细观察她的脸蛋,笑容愈发大了起来:今年真是个丰收年,你说,是不是?
呸!
顾卿文挣扎着把自己下巴从高个手中抽回来,满脸嫌恶。
然而高个并不在意,依旧十分开心。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你不高兴,也没法子,谁叫你父母给你生了这么漂亮的脸蛋呢?哈哈哈哈哈
说着,他又踢了下吉枫的膝盖,满脸写着恶趣味:小侍卫,你说对不对?
吉枫连眼皮都未睁开看他一眼。
然而他照样不恼。
今日我高兴,睡不着,想着总要有人见证见证,思来想去,还是你,小美人,作为参与人之一的你,最为合适。
我三瘦,从一个小小的乞丐,做到如今圈内的三爷,没人敢不从,这么多年我能混到现在,除了那位大人之所以一直对我援助甚多,还是多亏了我自己,敢拼,敢做!
新帝今年登基,小皇帝嘛,大人说先蛰伏两年,怎么可能?此等时候,我怎么可能蛰伏?瞧瞧,瞧瞧你啊,你知道黄妈妈出多少银子买你吗?一百两,黄金啊!
而且统统是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