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怒吼,像是一条引信一样,终于点炸了众人的怒气。
虽然顾锦鹤与顾眕也有亲兵,顾锦鹤身边的人还好,可是顾眕身边的那些亲兵早就已经被顾眕的嚣张跋扈伤透了心。
这些人与顾眕离心离德,自然不肯上心保护,就算他们上心,就战斗力而言,他们也不是虎威军的对手。
于是,顾眕的手下象征性地意思了一下,就放弃了抵抗,乖乖抱着头蹲到了一边儿,免得迸身上血。
亲兵们可以放弃他们无情无义的主子,可是顾锦鹤却不能放弃他的儿子。眼看着顾眕被愤怒的虎威军步步紧逼,顾锦鹤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顾锦鹤在顾眕被利刃刺穿的前一刻挡在了他的身前,可是,却没有挡开刺来的利剑。
顾锦鹤在自己的意识渐渐失去的时候,脑子里过往的片段像是涨潮的潮水一般冲进了他的脑海。
顾锦鹤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一辈子,做来做去,无论做什么事,说到底,都是在与顾锦鹏争。
小时候,争宠爱,争夸讲;长大了,争能力,争战功;成婚后,比儿子,比妻族
自己是庶子,从一出生就站在自己大哥的阴影之中。那么多年,自己一直都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却从没有越过他一步。
顾锦鹤眼光涣散地看向顾眕,想努力地冲着露出一个笑意来,可是倾尽全力,也未能成形。
自己,终是不放心啊
罢了,自己死了,他又能苟活多久呢?
眼看着顾锦鹤死在自己的面前,顾眕与周围的所有人一样,都怔住了。
半晌,顾眕才回过神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狠戾地吼道,你们杀了他,那我就是定北侯了。我是定北侯了哈哈哈你们等着,你们刺先了老定北侯,这是造反,我要上报朝廷,让皇上杀了你们,灭你们九族!哈哈哈还有你们,你们这些护主不利的,全都该杀!
顾眕不提尚好,这一提,便把众人的目光引到了他的身上。
顾锦鹤此人,生性怯懦,资质平平,并不是一个为将为帅之才,可是若抛开这一点,做为一个主人,却还勉强称得上一声不错。
可相比起来,顾眕却是一个连差评都极为勉强的主子了!
而此时,他的父亲才丧,做为儿子,连基本的孝道他都没有维持,而是首先想到自己将承爵即位,这着实让人寒心。
这一回,连顾锦鹤的亲兵们,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剑。
顾眕原本性情就很乖张,再加上中毒,从他回北境之日起,已经造下了无论的罪孽。
这番言辞之后,哪里还会有人容得下他。
于是,在顾眕自动承爵后的几息之后,他的尸身也重重地摔倒在尘埃之中。
虎威军的将领陈将军看了看顾锦鹤父子的尸体,又转回头看了看他们的护卫亲兵,高声说道,今日,安定侯率军抵抗北羌重兵,身先士卒,与世子战死沙场。你们都看到了么?
看到了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将军点了点头,特殊时期,不能为定北侯及世子厚葬。待他日大翊凯旋,我们再来此处祭奠两人。众将领听令。
哗的一声,官兵们齐齐跪下。
诸位与我,杀出重围,去靖安关与鲁国公人马汇合。
是。
在将两人的尸体草草掩埋之后,众人趁着夜色潜下山去,与北羌军展开了一场浴血厮杀,杀死敌军一千余人,虎威军中也折损了近一半的兵马。这一路短短十五里的路程,他们走了整整七日,等抵达靖安关时,虎威军只剩下五百余人。
五天前,李燕亲自送别了滕逸和与顾瞻、孔铭等人。
也送别了自己的弟弟李旭。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责备,没有任何挽留,而是满带着笑容将自己未来的夫婿和弟弟送上了战场。
虽然李燕的面上轻松,可是这些日子过的却不轻松。
军中伤营之中,能让李燕插得上手的地方越来越少,所以,这几天,李燕几乎天天泡在鲁国公的大帐里,恨不能把鲁国公全身上下都好好查上一遍。
当李燕看到虎威军这五百人的时候,眼睛几乎是发着光的。
众人在李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洗理下被直接送进了伤营。
李燕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寄托,一头扎进了伤营之中,这一扎就是整整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