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四门紧闭,窗子都关的紧紧的,连根蜡烛都没有点。
没有光,没有风,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外,也再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李燕喝了口茶,将茶盏放在桌上,睨着坐在上首侧座上的孔铭问道,小公爷,您是准备给我们进鬼故事么?
孔铭对于破坏了气氛的李燕表示无奈,你懂什么,飞轩说要避人耳目,那我自然是要全力而为之的。
我说的是避人耳目,可我没说要当蝙蝠!顾瞻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好友一刀。
孔铭撇了撇嘴,看着端坐在各自位置上,仿佛要把君子动口不动手贯彻到底,并没有任何想动意思的两人,只好认命地站起身来,打开了门,让守在门外的雨水进屋掌灯。
随着雨水的再次离开,屋子又陷入了一阵沉寂。
只不过比上一次,多了点光亮,仅此而已。
李燕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将端了一整天的淑女形像毁了个干干净净。好端端的一枝含苞待放的荷花,被她自己摧残成了一张荷叶饼。
对此,顾瞻只是报以浅浅且略宠溺的笑意。
而孔铭,痛苦地扶了扶额头,心里说道:这就是自家老娘看中的闺女,真要是自己以后有了这么个妹子,还不得丢死人!
我说,小公爷,您若是就为了过来参闭口禅的话,那请恕在下不奉陪了。
孔铭叹了口气,参哪门子的禅!小爷就是过来问问你们接下来究竟有什么打算的。
你指什么?顾瞻问道。
都有。
顾瞻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父亲的内力尽失。
孔铭的脸色瞬间收正,皱眉问道,此话当真?
顾瞻没有应声。
李燕轻叹了一声,方才接口答道,是真的。当年,侯爷被师傅从战场上偷偷接回山上时,身上的筋脉尽断,就连骨头也没有几根还能用,五脏六腑里全是淤血。能抢回他一条命就不错了。
竟是如此。那这么说,顾叔的命是你救的?
那时候我不过刚刚学医,不过是帮着师父打打下手,煮药照顾之类的,救人的是我师父。
照顾孔铭的摸了摸下巴,包括洗澡擦身之类的么?
顾瞻的脸顿时就黑了,自己这位损友实在是太会聊天了!
李燕冲着孔铭一笑,飘渺宫虽然比不得鲁国公府财大气粗,但也还是个用得起下人的地方。这些事儿,还真是不用我亲力亲为。
孔铭嘿嘿一笑,脸上半点尴尬也看不到。
李燕简直要为他的厚脸皮叫好了!
不过,孔铭的话也提醒了顾瞻,他这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父亲见到李燕时,脸上的更为会那么的丰富多采。
刚刚说到哪儿了?顾瞻轻叹了一声,开始着手把跑偏了的话题往回拉。
武功尽失。孔铭积极响应,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虽然还未与父亲商议,但是,我准备交出定安侯这个如今只会带来麻烦的虚名。
孔铭眨了眨眼,刚刚皇上亲口承认了顾叔的爵位,你转眼就准备把它送出去,会不会有打皇上脸的嫌疑啊?
顾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李燕问道,你觉得呢?
如果我是那一位,我不会觉得这是在打我的脸,反而会觉得对方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
孔铭看了看顾瞻,又看了看李燕,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话这么说虽然不错,可是,若真的没有了这定安侯的名头,那你们一家子岂不是要落了白身?到时候,要权没权,要人没人,还不得由着那些人揉扁捏长的!
眼下大翊不说是四面楚歌也差不多,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那位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让自己落下个苛刻有功之臣的名声呢?顾瞻低声说道,我们交出的,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定安侯,换回来的,可却会是那一位的顾念旧情。
话说到这里,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如今,顾锦鹏重新出世,做为皇帝非常忌惮他在北境时振臂一呼的威信,尽管如今北境实权旁落,但如果顾锦鹏不知好歹的非要占着这个位置,难免会让皇帝对他不满。
但是,如果顾锦鹏他们做足了姿态,交出这个虚爵,安心的在尚京城里,给皇帝和大翊做个吉祥物的话,皇帝念着旧情也不会让顾锦鹏有什么闪失,而且还会在一众大臣面前落下个体恤下臣的好名声。
而且,顾锦鹏退出官场,那么也就是给顾瞻留下了一条入仕的金光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