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真的脸抽了几抽,然后低低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中城西街桃花后巷。
这是昨天晚上少宫主赏下的地名!顾锦鹏恨恨地想道。
噗
顾眕刚把茶汤刚含在口中,听到桃花后巷几个字,一个没忍住尽数喷了出来。
尚京中城西街的桃花后巷子,林立着两排十数家各具特色的青楼和小倌馆。
这几年顾眕随父回京之际,也曾有过光顾。别说是桃花后巷的妓子和小倌,就算是在里面打杂的小厮也没有一位敢比这位难看!
沐真似乎被顾眕的嗤笑刺激到了,他斜眼看了看顾眕,有气无力地说道,如今在下年华不在,自是没有当年的风采。不过我这侄儿倒是有个大志向的,此番回京,有他继承我的衣钵,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顾眕的眼睛差点没直接摔到桌子上!
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种皮肉生意还是有家承的么?难怪这白衣小子昨日一见自己便是眉眼俱笑,面面俱到,想来做这一行的人,自然对贵人的事都十分上心。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喜好,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一转眼,顾眕发现李燕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这种注视让顾眕有种极为别扭的感觉!
忽然,顾眕明白了这种别扭是因为什么!
这目光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一个低贱的小倌竟然怜悯自己!
若不是父亲在侧,顾眕真恨不能立时就拔剑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这时,只听少年轻轻开口,公子
顾眕腾地站起身来,对顾锦鹤说道,父亲,儿子想起有事尚未办好。先去旁边处置。
顾锦鹤睨了一眼李燕,微微点头。
见状,李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顾锦鹤自然也看到了刚刚李燕打量顾眕的目光,这让他也是心头冒火,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追问道,沐兄说笑了。我看沐兄手掌有茧,坐势如松,倒像是个行武之人!
顾锦鹏脸色凝重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叹道,在下至小学艺,师傅处处严苛,早已成了习惯。至于行武说到这里,他又咳了几声,那也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顾锦鹤听了顾锦鹏的解释,也不知道信了几分,只是沉默地坐在原处,暗中继续打量着顾锦鹏。
在那种恨不能把人扒皮拆骨的目光之下用饭实在是让人身心皆不舒服。于是,顾锦鹏匆匆用过了朝食,然后在李燕的搀扶之下上楼去了。
父亲为何对这对叔侄如此关注?他们上楼之后,顾眕才又回转到了父亲身边。
顾锦鹤从顾锦鹏的背影上移过了自己的目光,看了看儿子,难道不是眕儿注意到了那个小子么?
顾眕听了顾锦鹤的话,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来,儿子注意他,只是因为他的神情太过古怪了!
顾锦鹤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儿有长进,很好。吩咐下去,准备启程。另外,暗中留下两个人,在这两人进京之前暗中把他们解决掉。
父亲过奖了,儿子不过是觉得古怪,却说不出什么道理。难不成,父亲发现了什么?
顾锦鹤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我看不出他们的来路。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与人的背影竟然能如此相似么?
顾眕一笑,父亲这是怎么了?别说只是背影,就连声音样貌都有极相似之人呢。
顾锦鹤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纱衫,顾眕也随着父亲起了身。
那人回话时含糊其辞,目光飘浮。只怕是与我们突然遇上准备不足,可是又不得不面对我们。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些的好。免得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人,扰了我们的安排。
正在这时,就听外面传来扑通一声,一个从外间正跑客栈大堂急奔而来的外乡人在近门的地方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啃泥。
他这一摔,把整个大堂的人都给惊到了,只见这位从泥水中爬了起来,四下看了看,从地上抓起来个东西冲着大堂里高声吼道,我说,你们这家店的伙计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调羹丢到门外来了!是想存心摔死人么!
屋里的掌柜伙计们此时早就拥到了门口,掌柜不住声的道歉,唤人去请大夫,其他的伙计连拖带抬的想把人弄进了楼里,就差直接把那人的嘴直接捂住了!
听了这人的话,顾锦鹤腾地站起身来,冲到门外。顾眕等人见状也紧随其后冲了出来,把那个摔倒的客人给吓的顿时没了声音。
看着那人手里如外间地面颜色无二的木制调羹,顾锦鹤心头一动。
竟然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