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边上的位置放着一张矮桌，桌子旁边放着两坛酒，桌子上面有下酒菜，中间还放着一个红蜡烛，看起来更像是烛光晚餐。

船舱里燃着熏香，是兰花的香味，馨香宜人。

赵念百里走近了看得更清楚，那桌子上还放着两支蔷薇花，一高一低。

“夏公子破费了”

赵念百里有些不好意思，她以为去青楼只是简单地看看美人，喝喝花酒什么，听听小曲儿，没想到夏冬这么尽心安排。

看着烛光中的赵念百里的脸蛋，夏冬蓦然发愣，眼中是无人注意到的柔情：“不足挂齿”

赵念百里做了个手势示意夏冬先就座，等他坐下了，赵念百里才跟着坐到他的对面。

外面是漆黑一片的水和远处灯火通明的小楼，一排排的人儿在花船的渐渐远离变得越来越模糊。

夏冬打开手边的一坛酒，一股浓浓的酒香一下子吸引了赵念百里的注意。

“这是梅花酒啊”赵念百里喜道。

她虽然不大喝酒，但是在就所有的酒之中最喜欢的不是红酒，而是梅花酒。

幼时赵念百里的父亲总会在看诊的闲暇时间里弄来许多的梅花，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只要一到梅花开放的季节，家里定然满是梅花香。

赵念百里的父亲爱喝酒，更爱喝自己酿的酒，她总是披着一件大袄子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父亲一遍遍地摆弄那些梅花。

母亲和大哥有时也来帮忙，大多时候都是赵念百里在陪着父亲，看着他弄。

等到将新弄好的梅花酒倒入酒坛中封存，赵念百里就会趁着父亲不留神的时候喝上一口。

就算是被父亲发现了，笑着要打她她也是高兴的，那个时候是她最容易获得快乐的时候。

父亲馋得很，放不到一年便将酒坛搬出来喝，这个时候酒香已经这挡不住了，那浓烈的清香更吸引了赵念百里，她总是吵着要喝。

父亲不准她多喝，每次只给她小半碗，碗小酒更少，喝下去浑身都十分地舒服。

父亲喝得醉醺醺地时候，和红着小脸，酒气上来的赵念百里背靠着背赏月光。

这个时候父亲多会感慨为什么赵念百里不是个男孩，在家里只有赵念百里和父亲最合得来，大哥虽然对父亲也很敬爱，却总是给他的感觉不对。

而且赵念百里也是唯一一个对他的手艺感兴趣的，她喜欢学医，记草药配方记得最快，喜欢看着父亲给人治病时的模样，那样专注，时不时还摸一摸长长的没有一根发白的黑胡子。

赵念百里曾笑话父亲装模作样学老成，结果被打了一顿。

那一段快乐的时光总是与梅花酒有关的，梅花酒是她快乐的源泉。

此后她才也没有喝过了，直到今天。

她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件事情，看着一点点从酒坛里倒出来的酒，赵念百里无声的泪水落下来。

趁着夏冬没有注意，她连忙擦掉，道了一声多谢，端起酒碗来一碗饮尽了。

不是那个味道，同样是梅花酒却再也不是那个让人向往的味道了。

或许是酿酒的人再也不是那个人了吧。

一坛酒无故地牵出这么多的回忆来，赵念百里对着河面来的风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