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丘一哽,忆煊不待他再开口就附和道:“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背影,硬说是郑勋未免太过草率。当初我和夫君一同在裕德待了许久,后来便直接回了武城,说来惭愧,那些日我同郑勋正闹着,在奉城不少店里同他吵过,若你们去查,想来还有不少人记得。”
“可不是么,”璟然凉凉道,“要说架着轻功转瞬而逝的背影,在座的诸人能同勋相像的就不少,比如我,比如卿成门的尹兄,比如……啊,比如云盟主。”
“笑话!”霄云门那最有眼色的外门弟子见焦丘脸色不好,更是想巴结巴结同掌门交好的盟主,立时驳道,“盟主义薄云天,又同大长老和大师兄无冤无仇,怎会如此!”
羽瑟笑道:“可不是笑话么,郑勋胸怀大义,同你们大长老和大师兄无冤无仇,怎会如此!”
卿成门的尹源乃是武痴,最是讨厌那些工于心计的小人,本就同郑勋神交已久,很是看好他为人,前几日恰见灵蛇派众人围攻郑勋时暗箭伤人,在郑勋架起轻功逃离时,还出手替他拦了一拦佘霸昔日的得意弟子,不然郑勋未见得能逃得那般顺利。
方才郑勋对无疾谷的一番解释,尹源是确信无疑的,当下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虽说霄云门大长老和首席弟子武功都不弱,但焦掌门可别说在下的武功比不上郑少将军。方才盛庄主所说三人,要真打起来,可未见得都会败在郑少将军手下。这么说起来,孟天在我跟前屡战屡败,总算是跟我的过节比郑勋要多上两分?他死的时候我在闭关练功,一个人证都没有,焦掌门莫不是也要怀疑我?”
云梓宸如今也没有再对郑勋下杀手的心思,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尹兄莫开玩笑了,可见霄云门的惨案也需再行查实。”
焦丘闻言一惊,却也明白了梓宸的意思,这便一甩衣袖坐了下来,只是还强撑脸面,重重“哼”了一声。
佘烈正要接着讨伐郑勋,听到梓宸这句,却又有些犹豫,又想到盟主想必只是做做面上功夫,心中怕是仍旧恨极了郑勋和冷羽瑟,正要出面时,派中就有按捺不住的弟子跳了出来:“焦掌门有没有看清我不知道,但我们一众弟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郑勋的身形!别以为带着面具我们就认不出来!只不过我们……技不如人,没能追上去替掌门报仇!”
“呵呵,”羽瑟好不客气笑出声来,“郑勋怎么说也曾是个率军打仗的,不留后患的道理还是懂的。”
“你什么意思!”另一名弟子气得青筋暴涨,指着羽瑟的鼻子骂道,“难不成你还嫌他杀的不够?”
羽瑟一把甩开郑勋来拉的手,走到那名弟子面前:“你真当郑勋是傻的么,带着面具杀人还用自己的佩剑?明明知道被技不如人的小兵撞了个正着,还不懂得杀人灭口?”
“那是他怕我们引来别人!他做贼心虚当然要跑!他就在前几日还杀了目睹他恶行的两个师弟!”
羽瑟眼神一冷:“前几日?腊月初八?夜间?”
那弟子闻言高呼:“你看!这就是承认了!”
如今无疾谷也好,霄云门稍微有点脑子的门人也罢,都不会不管不顾再来找哥哥寻仇,更别说本就是冲着茹心丹凑热闹的江湖杂碎,羽瑟大可不必低伏作小,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个软柿子,当下漠然道:“若真是那日,你可还真弄错了。杀他们的,不是郑勋,是小爷我。”
羽瑟此言一出,可谓是在刚平静些的水面又投下巨石,被人欺到头上的灵蛇派掌门终于坐不住了,毕竟被杀的有一个就是自己刚收不久的弟子,一个翻身越到羽瑟跟前,却被郑勋一招挡下,而后又被赶至的云梓宸拦住。
璟然不料羽瑟杀人杀得这般“坦荡”,只好闲庭信步般走上高台,笑着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不错,那两个淫棍,正是我和羽瑟杀的,莫要胡乱攀扯。江湖恩怨,江湖中解决,佘掌门若要寻仇,在下奉陪。”
淫棍……这个说辞一出,众人顷刻间脑补出了整个故事,门下弟子做出此等下作的事,掌门何来颜面用江湖手段解决?不就只能吞了这苍蝇?
婉惜看着台上立着的两男两女,陡然心悸,好似并肩站在勋煊夫妇身边的璟然哥和羽瑟是一对璧人,而独自坐在台下的自己,则是个跳梁小丑。听着璟然哥这般维护羽瑟,甚至不惜毁了自己温润公子的名声,心中的嫉恨如藤蔓般蔓延。
郑勋头一次听闻有人敢打自家宝贝妹妹的主意,自是怒火滔天,但鉴于想欺负她的登徒子已经被解决了,且自家妹妹定然没真被欺负,便按捺住了将教养弟子不力的佘烈揍上一顿的念头,只是捏了捏羽瑟手,以示安慰,丝毫不觉那两个淫徒罪不至死。
梓宸陡然听闻竟有不长眼的玩意儿唐突自己的女人,而羽瑟语气中的痛恨无不存着对登徒子的愤恨,心中五味杂陈,强自压抑着没有失态,朗声道:“本座召集诸位,不过是为了方便大家伙儿将话说开,若当真有什么坐实的仇怨或是解不开的怀疑,各位离开盟主府后自然按着江湖规矩办,要对质的对质,要决斗的决斗。可还有人需听郑勋解释什么?本座记得,似是肖潇兄弟说的,韦裴前辈并非走火入魔,而是郑少将军的重剑所杀?”
“不不不,”肖潇见周围的人都朝四周退了一步,将自己放在这般显眼的地方,连忙摆着手笑道,“在下只是在茶肆听说的。”
璟然点了点头:“在下记得,韦裴前辈用的,乃是家父打造的一柄重剑,起初究竟是哪位看出,韦裴前辈是死于哪一把剑?在下也好讨教一番。”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