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心最是习惯头儿的套路,直接让郑勋推着自己到了裕德住店。
羽瑟赶来相迎,当着一众旁观者的面,对坐着的群心轻轻一揖,极为熟稔寒暄道:“小杨将军也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少夫人就会打笑我,如今已不是小杨将军了,先前一心赶赴丸城剿匪,被如今的付大将军一箭伤了腿,此时还行不利索。”群心回了一礼:“我可不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少将军素来仁厚,此番一介白身都想着护卫丸城百姓,更是叫人钦佩。要我说,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我可不管多少睁眼瞎编排他,偏偏要跟他继续做兄弟,特来探望。”
周遭之人也曾听闻杨家七子叱咤沙场之事,加之早前就听闻杨野祈效仿当年的大将军郑成,想要私自带兵剿匪,如何还猜不出这坐着的是何人?
群心虽与羽瑟等人年纪相仿,但因着自幼失势失怙,跟着盲眼的爷爷艰难度日,吃喝都极为简陋,频频饿着肚子,是以看起来倒是像个十六岁上下的少年,假扮野祈倒也容易。至于群心身后站着的郑勋,则是一身麻布衣裳,一副憨直面庞,任谁看了也只会当他是个不起眼的下人。
“杨野祈”如此一番说辞,周遭百姓大都拍手叫好,毕竟他们可不认识什么江湖中人,只知道郑少将军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他去丸城前也在云都小住一段,每每路上碰着了大家都和善可亲,还会替老弱妇孺扛一扛东西,怎么看都是个好样的,若他真杀了人,那大抵也是该杀吧。
至于混杂其中的江湖人士,除了亲近之人丧生于“郑勋”之手的,也或多或少有些面上无光,毕竟自己可是为了那茹心丹,才会义正言辞来讨伐他。
羽瑟见状极为满意,接过郑勋手中的轮椅推手,拍了拍“野祈”的肩:“倒是没白交你这个兄弟,勋若听你此言,定会感念。走吧,先去盛府,盛庄主可是说了,要好生款待你。”
“野祈”也不同羽瑟客气:“都是兄弟,还感怀什么?你不也信他么?”
“我可不是兄弟,你还是叫我一声姐姐得好。”
“……”
一众旁观之人见他们如此坦荡的情谊,心中更觉从军之人皆是直白可爱,哪儿有那些歪七八糟的心思。
勋煊二人亦步亦趋跟在羽瑟后面,生生没让人起疑,听着周遭百姓议论纷纷,强忍着没冲红眼眶,是啊,不管多少人为名为利对自己喊打喊杀,但总归是有那么多百姓,愿意相信自己。
几人刚一进盛府大门,就将府门重新阖上,羽瑟立时同群心默契十足击了掌,又回头抱了郑勋和忆煊:“你们都没事吧?”
勋煊二人亦是紧紧回抱,都说着“没事”。璟然同婉惜迎出来,又是好一番关切。
璟然同郑勋握了掌,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这假面果真是够平平无奇的,叫人不想再看一眼,如今府中只剩下三五个心腹,你可赶紧揭了吧。走,先去前厅再说。”
“盛庄主久仰久仰啊。”群心早就从轮椅上跳了起来,将轮椅交给管家,同璟然打了招呼就凑到羽瑟身边,假模假样压低声音道:“头儿,你可别听少将军报喜不报忧了,他身上的伤还得再养养呢。”
正同璟然并肩而行的郑勋脊背一僵,回头看着羽瑟满是不满的眸子,连忙举手投降,朝和羽瑟挽着手的爱妻努了努嘴:“真快好了,不信你问你嫂子……就是背后还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没好利索。”
羽瑟眯了眼:“皮肉伤就罢了,余毒可是清干净了?”
郑勋举着的手就顿了顿,无力地放了下来,正当羽瑟沉下面色想要追问时,便听得自家兄长有气无力的沉痛之声:“群杯替我将毒吸出大半,我虽得救,但他……”
群心给羽瑟递信时,并未提及群杯之事,此时也无意再瞒,倏忽提起好兄弟,自然沉默万分,只是珍而重之将怀中玉牌掏了出来,递给羽瑟。
羽瑟却是不曾料到有这一出,多日来难得的轻松笑意也就散了去,眼中水光乍起,又忽的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盯着璟然:“上次烧给我们的金元宝,剩下那些你扔哪儿了?”
璟然福至心灵,连忙差管家去杂物间寻。其他人则是一头雾水,这儿说着英勇牺牲的好兄弟,怎地羽瑟竟忽然想到人家捎给她的银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