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惜回过神来,心道自己当然是想一直和璟然哥在一起,更何况还有个叶灵在许城,怎么想也不放心,但又念及自己一直同璟然哥说羽瑟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哪能轻易推脱,思虑片刻后想到云梓宸,捂唇轻笑:“我当然跟璟然哥一起回云都了,羽瑟有未婚夫婿陪着,我怎么好打搅?”
要真说起来,也是这个理,璟然无言以对,眼神颇有些空无,轻轻拨开被寒风吹到婉惜嘴角的秀发,怎么羽瑟就不能如婉惜般,不那么一往无前,不那么叫人痛心无奈……接下来的路,她身边,就再也没有人了。
梓宸整个除夕都强自按捺,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坏了羽瑟兴致,直到第二日才登门。
羽瑟仍旧不冷不热,但也没有那般抗拒了,梓宸问句话,也会简短答上两句,哪怕仍旧极少看着他,也实在叫梓宸极为满足。
婉惜在一边却是看得心惊胆战,就怕羽瑟的不假辞色将这位盟主惹火了,万一毁了婚约才是大大的不妙。可是没担心多久,婉惜就发现,堂堂武林盟主似是对羽瑟太好了些,这般包容忍耐,就连听羽瑟对他“嗯”上一声,都能喜形于色,想来是绝对不会退婚的。
婉惜偷偷去看璟然,两相对比,心中很是酸楚,璟然哥对自己就从来只是淡淡的温情,从未有过热恋般的情绪,转而又想,璟然哥本就是克己守礼的君子,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自然是喜怒不形于色,哪是寻常人能比的。羽瑟不过是占着她那具身子原主的身份,利用了盟主的感情,实在不甚光彩,不过也罢,郑少将军顶着她夫君的身份爱上火忆煊,沐公子也抛下了她,若是再没有人来疼爱她,自己这个挚友实在是有些可怜,自己也就只能帮亲不帮理,祝愿羽瑟和云盟主百年好合。
梓宸派人去涂山取来的玄冰赶着年关送到了,四人也都没有什么父母高堂的牵挂,收拾收拾便要上路。
梓宸如前所言,一早就打点好行李,陪着羽瑟同去,也不因她有了身孕就摆起不怕她不嫁的架子,反倒更是细致体贴,让璟然看得很是满意。
寒冬腊月的,四人也没有带仆从,就这样离开了载满了许多悲欢离合的玉昆镇,两个男子一路上体贴备至,两个姑娘窝在温暖的马车厢里,时不时絮絮叨叨。
婉惜心中升腾起了几丝不舍和惶恐,再过一两天,就要和羽瑟他们分道而行了,未来的路,自己就真的只有璟然哥了,再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也再没有人,能成为自己的退路和倚靠了。
正在此时,羽瑟忽觉小腹微痛,一股暖流涌了出来,如此熟悉的感觉当下叫她一僵。
婉惜正拉着羽瑟的手,说着等婚宴前一定好生替她梳妆打扮,让她做这个世上最美的新娘,看到羽瑟出离愤怒的神情不禁一愣:“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羽瑟挪了挪,发现身下果然有些血污,脸色就更是寒了下去,婉惜不明所以,嗔怪道:“这几天是你的小日子了?怎么也不提前准备着?”
羽瑟一言不发换了衣衫,猛地拉开马车的门,那阴冷的脸色吓得梓宸一跳,生怕她和胎儿出些什么状况,连忙拉住了马:“怎么了?不舒服?”
鉴于璟然和婉惜在场,羽瑟也不好直说,只冷冷地瞪着云梓宸,跳下车往一边的开阔地带走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云梓宸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跟了过去。
婉惜最是莫名,实在没想通,怎么羽瑟一来例假就跟吃了炮仗似的,竟有这么大的火气,下意识去看璟然哥,却见他一点惊异的神情也没有,嘴角还挂着一抹笑,轻轻搓着几个指头,似讥似嘲似冷笑,只是仔细看去,又仿佛只是并不上心,所以靠着车架百无聊赖。
璟然当然是半点惊异也没有,当初羽瑟被这禽兽玷污,就找自己替她去寻了避子汤药,自然不可能真的怀孕。但既然羽瑟决定要嫁给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拿捏尺度?怀孕了便是最好的理由。
羽瑟能当着武林众人的面,毫不在意说出同郑勋无爱和离之事,就可见不是拘于名节的,总不能因为失身了就立时愿意下嫁,等云梓宸冷静下来,免不了会有几分疑虑。
从仇恨到释然,从抗拒到妥协,甚至决意出嫁,谈何容易?到时候又要想什么招数,才能不着痕迹留在云梓宸周边而不引他怀疑?也不知这云梓宸这份愧疚能坚持几日,万一羽瑟还没演到妥协释然,他就放弃了,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不如就趁着他最为愧悔的时候一劳永逸。
璟然早就同羽瑟商议出了这条送上把柄的计策,前些日那一剂汤药,便是自己亲手递给羽瑟的,会叫她脉象同喜脉有几分相像。云梓宸虽通药理,却毕竟不是医者,想来也没有替孕妇把过脉,加之做贼心虚,自然会错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