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道:“你怎么能听到他许的什么……等等,你该不会——”
丹舟嘻嘻笑道:“正是!”
柳浪扶额:“你……不要命起来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丹舟:“谁叫他们在你身上下锁踪咒,把咱们当贼似的监视?他们道士做得,咱们就做不得吗?”
柳浪提醒道:“你要知道,若是被金风发现,你可能就得提前准备后事了。”
丹舟翻了个白眼,充满自信地拍起了胸脯,道:“怕什么!我不过是留了一小撮耳朵后的毛在他身上,就那么指甲盖大的一小撮,除非他跟咱们视力一样好,不然夜里这么黑,他怎么可能能发现!”
“你什么时候放的?”
“就之前,那穿白衣的把镜子递给你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两个耳朵后面各揪了一小撮毛,贴在他们二人的袍子上。嘶,还挺疼的。”
“……”
这个狐狸的好奇心和报复欲,真是与他的实际年龄呈同比例增长啊!
他举起右手捏起小拇指的一个指节,自信地比划道:“就这么一丁丁点,不会被发现的!再说了,这种小法术最多就能偷听小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化成灰,一点痕迹都不会留!”
柳浪道:“你之前不是说,像他那种假正经的道士,许的一定都是些祈求天下太平的愿望吗,那你还好奇什么?”
丹舟一拍大腿:“瞧你说的!你不好奇嘛?反正就听个一小会,他也不会知道,你怕什么嘛!他们给咱们下锁踪咒,咱们就给他们下窃音咒,礼尚往来,公平的很!”
柳浪沉默了。
如丹舟所言,他对于金风所许的愿望,不知怎么的,也确实有那么一丁丁点的好奇。
或者说,他对于金风这个人,一直都存有那么一丁丁点的好奇。
或许比一丁丁点多一点。
或许是因为之前金风试图对他下返生咒,以及次日清晨,对萧恬说的那些话。
丹舟见柳浪不说话了,于是捻起手指催动法力,开始与数里之外被他扯下来的狐狸毛建立联系。
只见这红毛狐狸的腮帮子逐渐鼓了起来,像是在暗中使劲一样,渐渐地,他的眼珠子都有些凸出。
柳浪不放心道:“你能行吗?”
丹舟的腮帮子鼓的能塞俩核桃,他从喉咙里勉强憋出一句话来:
“……很久没用过这个法术了……有点生疏……”
柳浪:“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
丹舟面露惊恐之色:“……会……会自燃……可能会把那道士的衣服点着……”
柳浪:“……千万别失败。”
这样僵持了半晌,突然,一个绯色的气泡从在丹舟额头处冒出来,并一点点变大起来,丹舟两眼瞪着那个气泡继续加紧用力,将两颗眼珠子成功瞪成一对斗鸡眼。
那气泡缓慢地胀大,直到变成婴孩拳头的大小。
然后“嗤”的一声,从丹舟的额头分离出来。
丹舟终于吐出口气,长吁一声道:“阿弥陀佛,总算成了!!”
只见那绯色气泡慢悠悠地漂浮起来,在他们二人之间轻轻翻腾,最终停在了柳浪双耳的高度,然后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柳浪平视着这个不大不小的气泡,见它毫无动静,有些迟疑:“这……你确定成了?”
丹舟道:“嘘,你听。”
柳浪侧耳听去——
隐约间有人声从气泡中远远传来,好像有一人由远及近的走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是金风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仿佛就在他们耳边响起。
他只反复念诵这一段咒语,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柳浪想起之前在书中看到的,关于送殇要做的具体事项里说了,诵咒之人须得捧着旧物一动不动,口中反复念诵这一段直至礼毕,前后笼统算下来起码得两个时辰。
也亏他有这个耐心。
丹舟努力听了一会,皱起眉头,嫌弃道:“这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柳浪道:“这是送殇咒文。”
丹舟道:“他一直念啊念的,到底要念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