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从未见过金风用这样的神色看着自己,好像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恨意和——痛苦?他不由得愣在那里。
说时迟那时快,金风忽然起身,一把掐住柳浪的脖子,将他推翻在地。
柳浪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他掐的自己的脖子用力到好像随时会直接断裂,令他几乎不能呼吸,勉强用手去掰金风的手指。心里想,我今日是不是冲撞了什么神仙,怎么要连着被掐两次????
所幸金风与那老道不同,并不是真的想要掐死他,只是借着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钳制在地上动弹不得。金风面朝下与柳浪对视着,目光比刚才还要冰冷十倍,痛苦百倍,他掐住柳浪的脖子,在他头顶冷声说道:“这是你自找的。”
柳浪简直匪夷所思,什么叫他自找的?难不成金风真的为了自己得知了他的秘密而要下手杀了自己??
两人贴的这样近,以至于柳浪甚至能够看清楚金风微微抖动的睫毛,同时,他嗅到了金风身上飘出一股酒气,气味凛冽但幽微,因此之前柳浪并未发觉。
这厮,喝多了发酒疯??
柳浪从未见过金风饮酒,也不知他喝了酒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还想说几句话,但脖子被掐着他连呼吸都困难更不要说能说话了。他只能空出一手,拔下寻芳,化为长鞭,想要把金风的手臂扯开,但金风立刻察觉了他的动作,一把将寻芳击飞,落到了数步之外,柳浪根本够不着。他此刻神识无法集中,也不能用意念操纵寻芳来搭救。
金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把你的妖元入体。”
柳浪奋力挣扎,勉强说出一句话来:“咳咳咳……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金风又重复了一遍:“把你的妖元入体,现在。”
柳浪咬牙道:“我不!”
金风见他不从,直接一把掀开他的外袍,将他藏在怀里的玉璧扯了出来,那玉璧此刻还在散发着朦胧的绿光,里面正是柳浪的妖元。金风骤然催动法力,强制着将妖元分割出玉璧,那妖元在金风的外力催动下,慢吞吞的朝着柳浪心口飞去,最终不管它的主人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融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浪从未体验过被迫融入妖元的感受,一时间四肢百骸都像被人敲得粉碎一般,整个躯壳剧烈的疼痛起来,他痛的几乎再也没有力气反抗,浑身颤抖个不停,除了钻心刻骨的痛楚,其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渐渐地,柳浪觉得连视线都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忽然,一滴血落到了他的眼睛上,他努力炸了眨眼,看清了面前的金风,不带一丝感情、冷冷地看着自己,柳浪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只觉通体寒意。疼痛控制住了他的大脑,他颤抖着缩成一只虾米,根本无法思考。
那是金风的血,他刚刚咬破了手指,此刻鲜血正一滴一滴的溅落在柳浪的脸上。
这人喝了酒就是个魔鬼。柳浪心想,可能这次是真的要死在这了。
金风见他无力反抗,已经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柳浪本以为他真的要拔剑一把将自己戳个透心凉,正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试图将寻芳召来与这疯子决一死战。
可是金风并没有去捡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的无遗,而是一把扯开了柳浪的护领,扒开他的内襟,试图将他的胸口□□裸坦露出来。
难道这厮担心喝了酒之后眼花手抖次不准,不能一剑穿心,一定要扒开他的衣服对准了心口来一剑??
“你……咳咳,你要干什么?!”柳浪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他趁着金风闷头扒衣裳的功夫,悄悄的以神识催动寻芳,不动声色的将它缩小了握在手里。
金风毫不理睬,一心一意的扒开柳浪的衣襟,直到心口处明晃晃的暴露在眼前。柳浪以为他即将动手,毫不犹豫的将寻芳化作短匕首,一手伸到金风背后,向着他的肩膀正要用力刺下去——
柳浪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没有动手,因为金风也没有。
确切来说,金风从头到尾就没有碰过无遗。
就在柳浪即将出手之时,却见金风举起那只被刚刚被他咬破的手指,伸手用力在柳浪心口蘸着自己的血画了几笔,不知画的是什么东西。
柳浪愣在那里,寻芳在离金风肩头不足一寸的地方悬悬停下,僵在半空中。
这又是唱哪出?
金风也许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也许没有,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柳浪一眼,只是用自己的血,在柳浪心口上,一心一意的画着什么。柳浪就这样僵在地上,忍着心口刚刚被迫融入元神的剧痛,仰面凝视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画着画着,金风的手不停地颤抖起来。
柳浪小心翼翼的说:“你……”
蓦地,金风的手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又用力攥成拳头,他踉跄着爬起来,好像画这几笔已经抽去了他全部的气力。他倒退了几步,背对着月光站在柳浪面前,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直勾勾地盯着此刻还坐在地上、衣衫凌乱的柳浪的心口。
那目光,甚至比刚刚还要绝望,还要惨淡,只有万念俱灰四字才能形容。
“……我真是疯了。”金风喃喃道。
他背过身去,柳浪隐约看见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嗓音也扭曲的不像话:“你走。别再让我见到你。”
说完了这话,他整个人倏然瘫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柳浪完全摸不着头脑,他迅速站起身来,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便跑过去试金风的鼻息。
还好,这厮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