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定山却也改口了,“修吧!”
“到底修不修呀?”
“修。”宋定山一捶定音。
照片很快被修好打印出来,一张五寸一张两寸。
张小雅又让小姑娘把照片给塑封了一下。
宋定山拿过那张二寸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放到口袋里。
张小雅则把那张五寸的收了起来。
因为打照片耽误了一会儿,两人又急匆匆的去了超市。
油渣是要用猪板油炼化而成的,可能是晚上的关系,超市还有猪肉,却没有了猪板油。
“那就吃肉馅的。”宋定山改口。
张小雅没答应,带着他出了超市拐向菜市场。
大概真的是时间太晚了,从市场头走到市场尾所有的猪肉摊都没有猪油了。
“算了,小雅,咱们吃肉馅的,肉馅其实比油渣好吃多了。”他拉住准备去下一个地方的她。
见她不理会仍要往前走,又补充道,“我们那个时候其实是吃不起肉所以才吃油渣的。”
天黑了,市场里的摊贩都忙着收摊,灯光晃动,忽明忽暗。
“不。”她拒绝,声音沙哑。
喧嚣的菜市场,昏暗的灯光下,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激烈,甚至非常平静,平静的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宋定山的心口像被刀割一样难受,他握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住涌上眼眶的热意,改口道,“你再想想还有哪里可以买到,咱们马上去买,我今天一定要吃到油渣馅的饺子。”
张小雅这才笑了,飞快转过头似不经意的擦掉眼泪,“走!”
等到两人又绕了两个菜市场终于买到猪油,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了。
宋定山负责把猪油洗净切块炼化。
张小雅在一旁活面切白菜馅。
不算大的厨房里,两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油脂的香味。
张小雅闭上眼睛使劲嗅了嗅,“好香啊!”
宋定山捡出几块炸好的盛到碗里,撒上几滴盐,递给她,笑道,“尝尝!”
金黄的油渣炸得恰到好处,呈蜂蜜般透明状,散着渺渺的热气与香气,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张小雅感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也没用筷子,急切的伸手捏起一块送到嘴中。
焦香味在口里炸开,油脂随着咔嚓声漫上舌尖,淡淡的咸味又中了那种油腻,让这油渣只有香不见腻。
“太香了,你尝尝!”她口齿不清的说着,又捏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都是油,也不用筷子!”宋定山责备了她一句,张口接过。
张小雅嘿笑了两声,看着他嚼起来才问,“香不?”
宋定山点点头,见她又去碗里捏着吃,提醒道,“尝尝就行了,吃太多小心腻着。”
“才不会!”张小雅撇嘴。
宋定山看她的模样想起以前,笑道,“我们小时候,每次我娘炸油渣,我和弟妹都会眼巴巴的守在锅台边,等她炸好盛到碗里撒点盐,让我们尝尝,那味道那个香啊!”
“可她不让我们多吃,说吃多了会腻着,我们哪里相信啊,那么香的东西怎么会腻呢,于是趁她出去抱柴火的功夫偷摸的盛了一大碗躲到屋里偷吃!”
张小雅乐了,没想到自嫁姥爷还有这样的黑历史,追问道,“然后呢?”
宋定山也跟着笑,“然后?然后当然是腻着了,好几天都觉得有油卡在嗓子那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死了,而且还被我娘一人给了一笤帚。”
张小雅哈哈大笑,“你还有啥童年趣事不,给我讲讲呗!”
她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宋定山无奈的看她一眼,“童年趣事儿?我看你想听童年糗事吧!”
“都一样啦,讲吧讲吧!”张小雅装傻。
宋定山无奈的摇摇头,捡着一些小时候有趣的事讲给她听。
两人一个擀皮一个包饺子,速度到也不慢。
可饶是如此,等到饺子端碗上桌,也已经十点了。
“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张小雅捧着碗却不吃而是期待的看着他。
宋定山笑看她一眼,低头从碗里夹起一个饺子。
白菜的清淡化解了油渣的油腻,油渣的油脂又中合了白菜的素寡,两种不同的食物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恰到好处的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种全新的美味。
“好吃,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好吃!”宋定山点头,见她仍殷殷看着她,催促,“你也快尝尝。”
张小雅松口气,笑了,低头也夹起一个饺子送到嘴中。
半晌,扬起头笑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了!”
饺子,在国人的饮食餐桌上绝对是排第一的,过节吃饺子,过节吃饺子,开心吃饺子,不开心也吃饺子,相聚吃饺子,离别也吃饺子……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可以用吃饺子来表达。
她知道离别,也知道永别,可永远不知道哪一次离别是永别。
以前,她以为这是不幸,它让人失去了认真道别的机会,可现在想想,或许这才是最大的幸,不知道永别,那么每一次分别都只是短暂的离别,始终怀揣着还会再见面的向往。
曾经希望可以预知所有的永别,可现在才明白,也许猝不及防的永别,才最好。
因为,有准备的永别太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