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岩的事、林书平的事让林笙恐惧又难过,但让他放声哭出来的却是廖慕阳的安慰。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温柔,即便是儿时记忆中性格漠然的母亲也只会告诉他,想哭就忍,忍不住就准备被林书平抓到借口打骂,即便林书平对他们动手,从来不需要借口,而廖慕阳不过是一个认识才几天的邻居。
沉溺在情绪中的人,总会大胆一些,林笙微微侧身,用着廖慕阳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紧紧抱住了他,那抱着的动作尽了全力,像是将要溺毙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笙突然而来的拥抱,抱的廖哥头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情绪,半空中悬着的双手无处安放,反应了许久才轻拍上了林笙的背脊。
林笙的脑袋刚刚好地贴在了廖慕阳的下颚,廖慕阳垂着眼睛,看了眼怀中已经哭湿了他肩膀的小孩,只叹了口气一言不发,沉默地做着一个人形抱枕。
有了人安慰,情绪就会变的像台风,来的突然走得也快,也就约莫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林笙那一抽一抽的哭音缓缓地停歇了下来,死死扣着廖慕阳的力气也逐渐被缩了回去。
林笙从情绪中脱离了出来,对着自己刚才失神下突然抱紧廖慕阳的动作,羞得像是一只突然丢了壳无处可藏的蜗牛。
廖慕阳看出了林笙的不自在,也没开口说什么,只起了身拿了条干净的小毛巾用热水泡热拧干以后,递给了林笙。
“拿着敷一敷,本来眼睛就肿了,这么一哭明天要成肿泡眼了。”
林笙现在什么话都表达不出来,他只愣愣地接过了廖慕阳递来的毛巾,乖乖地照着他的话贴在了眼睛上。
也许是视线被做了遮蔽,林笙看不见廖慕阳的脸,反而少了那么几分局促得紧张。
廖慕阳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一只,也不知道为什么耐心出奇的好,他重新坐上了林笙身旁的椅子,静静地等着林笙缓和了几分钟,才开口说道。
“林笙,别人欺负你你要是不反抗,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
林笙贴着热毛巾,静静地听着廖慕阳说话,他知道廖慕阳说的有道理,但他真的没有反抗的底气。
他只能做一个永远乖乖得好学生,他也没有能当作避风港撑腰的父母,他只有一个人,他只能默默地忍,等着能独立等熬出头的那一天。
从前挨过的打、听过的骂不在少数,林笙都可以忍,他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但只有这次林笙觉得自己忍不过去了,那种事情不论如何他都忍不了,所以他怕,他怕明天怕后天,甚至开口怕听见邱岩两个字。
林笙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廖慕阳的话再次传来。
“叔…哥哥也是一路读书读过来的,那种学生时代莫名其妙欺负人的心思,哥哥很了解。”
廖慕阳本来想说叔叔,但这一想眼前的小孩最多也就比自己小了九岁、十岁,说叔叔着实是自己把自己叫老了,索性是不要脸一点改成了哥哥。
廖慕阳的一句哥哥没别的意思,无心得很,可林笙听见这词,脸色登时像煮熟的螃蟹炸开了锅,他默默地在心底安慰自己,毛巾很烫脸颊是被熏热才发红的,廖慕阳不会看出来的。
廖慕阳说完这句话,撑着下巴,看了看依旧乖愣乖愣没有反应的小孩,心里多少是有几分明白的。
林笙那个他猜的八九不离十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不敢反抗像个苦行僧一样默默忍受的性格,再加上小孩这体格也是不要太现实,别说是反抗了,估计逃跑都跑不出几步。
想通了这点,廖慕阳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对林笙说道:“他们怎么欺负你的,你说,我帮你想办法。”
这句话戳中了林笙的恐惧,林笙想着下午被强行撬开牙关和被脱下裤子的场景,只带着肩膀颤了颤。
廖慕阳看着林笙的样子,只当小孩是被吓坏了,他是怎么都没想过,林笙早已经漠视了暴力的行为,连同陌生人的一起,更没想过林笙今天经历,能让他压在心里看见林笙受伤的隐怒,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愈烧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