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别光煮我的,把自己那份一起煮了,我不是很饿也不赶时间你慢慢来。”廖慕阳要是愿意细心,这份劲儿还真是难有人敌。
厨房里头洗菜的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在知道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垂着那双黑亮的葡萄眼儿,毫不掩饰其中柔软的笑意。
林笙太缺爱了。
而廖慕阳隐晦却不难听透的关心,就像是给一条烈日下垂死干枯的鱼一捧清凉的水,让它又起了几分跳动尾巴挣扎的活气,不至于在这个干涸的世界过早的消亡殆尽。
偌大的屋子,一时间安静的只剩下了菜刀贴合菜板、煤气灶的火星微微燃动的声响,两头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但都是良性舒服的。
林笙做饭的速度,一如他对着廖慕阳说的那样的快,这还不过十来分钟,等着廖慕阳听见碗轻扣桌面的声音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多了一碗散着热气、勾人食欲的青菜肉丝面,和着一双横放在碗上的筷子。
廖慕阳闻着面汤的香气,本不是特别饿的胃突地蠢蠢欲动,他抬手迫不及待地捏起了筷子,却迟迟不见林笙来饭桌前。
他抬起眼睛,看着厨房里头傻站着,捧着碗捏着筷子作势要吃的人,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开口道:“别傻站着了,过来坐着慢慢吃。”
林笙听着廖慕阳传来的话,抬了抬脑袋,有几分的恍惚,他突然清明地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没有自己未经允许不能坐上饭桌的规矩,等着他想清楚了这点,才立刻捧着碗,朝着餐桌走去。
这短短的一段距离,林笙没少在心里暗弃自己晕头转向的,把那些下意识的习惯带到了廖慕阳眼前。
他想廖慕阳一定会以为自己饿极的没有吃相,自己在廖慕阳心里留下的印象怕是又要添上一笔劣迹。
廖慕阳看着林笙垂着脑袋,习惯性轻到没有声音的脚步,活络的脑子立刻转动明白了林笙方才的举动是为什么。
大学读法学时,没少见过真实的、练习伪构的案例,家庭暴力的例子多如牛毛,奇葩的虐待方式更是数不胜数,他想着林笙刚才站在厨房中吃饭的习惯,前后一连,也就立刻推出了林笙在家约莫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眼前的少年消瘦得像是只剩下了一把连着皮肉的虚骨,案例归案例,眼见为实的冲击,总归是动摇了些许读法学时百炼成钢的心。
林笙把碗轻放在了桌面上,坐到了廖慕阳的对面,而廖慕阳的视线,从人落到了碗,眉头又是不自觉地一蹙。
他看了看自己碗里头铺满了一层的肉丝,对比了林笙碗中白花花的面和着几根可怜青菜的东西,全然不觉的两人吃的是同一锅的面,这手也是毫不犹豫的,把林笙的碗拉到自己的面前。
林笙看着被拉走的碗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廖慕阳要干什么,直到看着廖慕阳的筷子一个劲地从自己的碗中播肉出来,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笙急忙摸了摸口袋想要拿出手机,想说的话也无非是谢谢廖慕阳,自己能有暂住的地方已经很感谢他,其他事情真的不想再欠一丝人情,毕竟自己还不起,而廖慕阳却像是早早看穿了林笙的心思,这还不等他掏出手机,就直接着开口说道。
“家里食材多的是,你吃了什么不用不好意思,男孩子不可以这么放不开。”
廖慕阳本想说男人,却又想了想自己目测林笙的年龄,约莫也就十五六岁,还是男孩这个词适合他。
至于不敢要肉丝的这个行为,在廖慕阳的眼里确实过于扭捏寒颤,但廖慕阳之前的职业习惯引导着他换位思考,以他的认知觉得寒颤确实没错,但要是换成林笙的,廖慕阳就觉得这事是在情理之中。
家暴坏境中被迫害的孩子,廖慕阳无法感同身受,却可以换位思考的理解。
两碗不足轻重的肉丝面,最后还是被分的有些多少不均,上铺下埋的那碗被重新放回了林笙面前,同时飘来的还有那句堵了林笙推脱下文的话。
“赶紧吃,面要凉了,我不喜欢吃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