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太子倒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轻轻放在了他面前，道：你这心思还是过于急躁了，既然要为君，那么所要做的便是等！尤其还有洗剑阁，掩月宗两大圣地之主赶了过来，倘若某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那么我们准备多年的手段，就将彻底功亏一篑了，到了那时，死？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吧。

太子一笑：是儿臣的不是。

他端起桌上的热茶放在鼻尖闻了闻，神色有些陶醉。

皇后：年头太久远了，我等不住，也不愿意就这样看着你一直是这样。

太子喝茶的动作一顿，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面色突然变得有些狰狞，又有几分癫狂：身在天家，我的命运便自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对此也只有选择顺从，好生修行，尝试去追寻成仙的希望。但是他却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杀了青儿，还一手将我推到了储君的位置上，作为和魔道博弈的棋子！

权势是个好东西，但也太容易腐蚀人了，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做不到在两百年来的十数次险象环生中做到心如止水。如今他既然打算废掉我，推举七弟上位，那么也别怪我不顾最后的情谊了，呵呵，在这天家中，父子之情根本就不存在，有的，只是君臣本份！

皇后双眸微微眯起：你的心又乱了，等时机到了，楚国是你的，掩月宗和洗剑阁的宗主诸多传承也是你的。解释不论是你想要成仙，还是当皇帝，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太子沉默了下：母后，他在凡间暴露散仙修为，就真的没事吗？毕竟地仙界那边

散仙乃是肉身毁坏，以元神成仙，故尔不得飞升仙界，而是前往地仙界，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但由此长生带来的规矩却也是极其之多。

譬如仙界仙人可以下凡，但地仙界散仙就不行。

如若一旦被察觉，那么滞留凡间的散仙，要么会被废掉修为带到地仙界遭受处罚，要么会被直接打散，以仙元和道蕴回馈天地。

而这，亦是六界中最为普遍的常识和规矩。

不过论散仙和仙人的修为差距，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有些散修的战力更甚仙人一筹。

皇后抿了口茶水，细细品味着口腔中甘苦的味道，回忆道：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唯一一次便是进阶大乘期时渡劫出现了意外，只得舍弃肉身走散仙一道，不过如今他苦修功成，也是该按照我进宫前的约定来接我了。

在皇后提到那个他时，三百多年不见笑容的她，此刻居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皇权至上，除却圣地外，天下宗门皆要矮上一头。

这种情况，尤其是在执掌人皇佩剑碎片所化的九大神器王朝最为显著，毕竟神器来历不俗，契合天道和人皇当年定下的天宪，没有哪个宗门的气运能够扛得住这种人道神器影响。

故此在楚皇当年选妃时，即使皇后再不愿，他再愤怒不同意，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入宫，然后成为楚国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本身也知道。

当年他渡劫失败的原因，也全是因自己而起。

其中自然也不乏存在楚皇动了他的气运，方才导致天劫加剧。

若是苏凡在此，只得感叹一声世事无常，好一场狗血的争风吃醋剧情，只不过这种事，当今世上知道的人，也不过三人尔。

不论是那位散仙，还是皇后，亦或者楚皇，都没有谁向外透露过分毫。

毕竟都是些不光彩的事。

一个胆怯，临阵退缩，惧怕了皇权。

一个复杂，心底有些向往天家，背叛了爱人。

一个争风，为了避免对方成为顶尖强者后伺机后患，便在对方渡劫紧要时，偷偷动用了昆吾剑，以人道波及了对方气运。

太子点点头，没去多关注自己母后那些陈年，有些难以启齿的旧事。

不过就在他刚要重新端起茶杯时，外面却猛地传来了一道晴天霹雳，让已经如柱的暴雨，变得犹如瓢泼一般。

皇后放下茶杯起身，

在顺手摘下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头颅后，来到窗前仰头眺望远方，朱唇轻启道：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