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九幽洞明(三)(2 / 2)

“妖主,族长有请。”

从蕴的回忆被北冥司主的声音打断,他猛的出了口气,无奈笑着又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又想起了那件事情,不过是一盆芍药罢了,思之太过,思之太过。

从蕴回神,向着厅内走去。

从蕴刚踏进厅中,便听见了北冥雪色的轻笑声,“许久不见从蕴妖主,妖主何时变得如此不讲究了。”

从蕴一愣,他顺着北冥雪色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衫,原来是因为隐世涧湿气太重,衣衫与鞋子都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水气,显得湿漉漉的。

从蕴嘴角弯起,难得的笑了一下,“让北冥族长见笑了。”说着一挥手,衣衫干透,又成了一副干净超然的模样。

“妖主请坐。”

北冥雪色奉上茶水,与从蕴面对而坐。

“君上如今可好?”

“劳族长挂念,君上一切都好。”

“百年前,若不是君上对我族施以援手,恐怕这隐世涧早已沦为修罗之地,被妖界众妖啃食殆尽了。”

“族长言重,花妖一族不过是受了牵连罢了,君上自然不会作壁上观,任由居心叵测的其他妖族残害花妖一族。”

“虽说君上在隐世涧设了禁制,不让我族离开隐世涧,但从未插手过我族的事务,让我族得以在隐世涧过着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生活,雪色很是感激。”

北冥雪色神情很是真挚,她虽然百年不理会任何事务,但她也知道,花妖一族如今的安稳,都是慕晚吟给的,慕晚吟在百年前那般混乱的情况下,没有抛弃花妖族,用一道实际意义并不大的禁制护下了全部的花妖族人,对花妖一族来说,这是难以偿还的恩情。

虽然,那场祸端于自己而言,是实实在在的痛苦,可若是祸及族人,便是自己如何也承担不起的罪孽,她如今得了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有福得之。

“此次君上命我来,是想请北冥族长辨一物。”从蕴说着就从灵海取出了透明的小瓶子递给了北冥雪色。

北冥雪色接过小瓶子,只是细细一观,眉眼已经露出了诧异神色。

她有些颤抖,问道,“此物,妖主从何得来?”

“前些时日,公主殿下多次受到刺杀,此物是我在被斩杀的妖族尸身上取得的。”从蕴见北冥雪色神情很是古怪,问道,“北冥族长可识得此物?”

北冥雪色没有回答从蕴,而是古怪一笑,道,“他回来了。”

“谁?”

“明昼呈欢。”

北冥雪色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不知是痴迷还是恨意,她已经尽量压制了自己心绪的起伏,将他的名字念的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淡然,只是在这份淡然里,仍旧有些起伏不定,磕磕碰碰。

“这是我百年前炼制成功的一种蛊虫,名唤昧心蚕,初时为蚕蛹,被妖族服下之后,会在宿主的血液里破壳而生,随着血液进入宿主的心脏,起初没有任何征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昧心蚕会食掉宿主部分心脏,并蜷缩在那里,久而久之,宿主会受到昧心蚕的影响,受到下蛊之妖的蛊惑,从而听从下蛊之妖的命令,若非死,终生不会叛主。”

“我知从蕴妖主在想什么,我虽然百年前曾炼制过此蛊,但最终觉得此蛊不可现世,便让他摧毁了炼制成功的昧心蚕。”

“花妖一族繁盛之时,以蛊闻名,但对蛊虫的管制却是十分严苛,我相信北冥族长之言,自不会用此蛊蛊惑妖族之心,但北冥族长既是让明昼呈欢摧毁的昧心蚕,想来那个时候,北冥族长已被明昼呈欢所骗,那些昧心蚕早被他留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北冥雪色苦笑,从蕴之言,在她看到昧心蚕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想到了,只是猜想归猜想,现在被猛然提起,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她爱他,愿意和他分享自己所有的一切,可他哪,不止推开自己,禁锢自己,还欺骗自己,他真的有对自己爱过吗?

“从蕴妖主,我要求见君上。”

从蕴在听到明昼呈欢的名字时,脸色已是很不好了,百年前的妖界祸乱,便是明昼呈欢挑起的,那一战,虽然最终以夜枭族惨败结束,可妖界族群以东为首损失的最为惨重,更有好些族群因不愿与夜枭族一起祸乱妖界,而被夜枭族灭了族,不仅如此,妖君还差点死在了夜枭族的盲羽毒之下。

若是夜枭族死灰复燃,利用昧心蚕再次挑起妖界纷争,那万狐宫,那君上,怕是又一场殊死之战。

这妖界,难道又要乱了吗?

“昧心蚕此事牵涉过大,请北冥族长与我一同回万狐宫。”

“请妖主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有些事情要交代北冥司主。”

“族长请便。”

从蕴刚离开厅中,北冥司主已经走了进去。

从蕴走到那盆芍药的面前,蹲下身子,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上的露珠,这般美丽的景色,真想与你一同来看。

从蕴不着痕迹的将芍药放进了灵海,完全没有一种盗了别人家花儿的感觉,心里满足了,然后又自然的走到院子里,等着北冥雪色一同返回万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