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大咧咧地靠椅背坐着,无聊地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心。
掌心纹路清晰,有三条略深的线条弧度流畅地向下延伸。
小时候天桥上的算卦老头儿说她这手相好得很,是个有福之人。
福气没见着,倒霉事儿倒不少。
封建迷信果然是糟粕。
周知意抬眼,“您刚刚不是也听见了,我有爹生没娘养,除了我奶奶之外,没别的家人。”
正喋喋不休的小王霎时一怔,差点一口气没倒腾过来呛到自己。
“不是我不愿意给您电话,是情况实在不允许,您要是非让我奶奶过来,估计我们今儿晚上医院再见了。”
话音刚落,门板又被扣响。
“咚咚咚!”
短暂又有节奏的三声后,一道低冷的男声响起。
“你好,我是周知意的家长。”
小王警官:“……你不是没别的家人了吗?”
周知意:“……”
周知意循声回头望,看到站在门边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戴了顶白色棒球帽,身材高大清瘦。
逆着光影,看不分明长相,只依稀察觉出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冷然又桀骜的气场。
除此之外就是白,令无数女孩羡慕的冷白皮在灯光下都要反光了,却又不显得奶。
总之,就挺矛盾。
肤色和气质矛盾。
气质和他眼下的行为也矛盾。
男人逆着光大步走到近前,周知意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他很年轻,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眼底却有着不同于年轻男孩的深邃,五官锐利,薄唇淡抿,轮廓利落分明。
周知意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渐渐分了神。
帅是毋庸置疑的,声音也挺好听。唯一的问题是——
您哪位?
小王警官也和她同款疑问:“你是?”
男人淡声答:“我是周知意的哥哥。”
周知意唇角倏忽间拉平,眉眼压下来。
“我哥死了。”
小王警官又是一噎。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深究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还是先指责她说话语气太冲。
倒是那原本冷冰冰的男人音色莫名低沉了一分:“是你奶奶让我来的。”
周知意抬睫,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被白炽灯打上一层锐利的光,如深潭一般。
只看了她一眼,又快速撇开。
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周知意心里涌起不爽,又在片刻间压下。
快十点钟了,奶奶还在家里等她。虽然她和警察插科打诨,表面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心里并不是完全不着急。
眼前这个莫名其妙、不请自来的“哥哥”,大概是她今晚能顺利离开派出所的唯一希望了。
周知意眼珠子一转,立即改口:“我刚刚在说气话,警察叔叔,他是我表哥!我俩昨天……吵架了。”
她假装挠头,挡住脸,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只顾朝他使眼色,“嗯,对……吵架了。”
“我叫陈宴,这是我的身份证。”男人又扫了她一眼,“警官,方不方便和您单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