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草入殓的日子,漫天大雪,北风呼啸。
迟来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更冷些,将士们都带着貂皮帽子,鼻尖冻得通红。
茫茫大地上,一堆人穿着白衣,身上系着麻绳,缓缓上了路。
李心耀走在最前面,他一直不停的哭,走三步跪下,继续哭。
“姐姐,你怎么丢下我走了?你怎么不等等我。”
李心耀哭得撕心裂肺,快要昏倒。
他的身后站着董甜甜,也是一副痛哭的表情。
漫长的路,让她想起和李心草相识的点点滴滴。李心草是那么善良的人,她被卖,还肯分粮食给自己;她总是亏待自己,成全别人。董甜甜只是救了她两次,可她为董甜甜做的,真的太多。
被陆羽生刁难时,只有李心草站出来帮她;她入狱,李心草舍命相陪。每当她陷入困境,一定有李心草在身旁陪伴。若论义气,李心草比男儿还强些。若论吃苦,也再没有人比李心草还能吃苦。
她的命运就像是被撕破了的纸,每一次落笔,都无法写完漂亮的字。
可正是这样的李心草,却牢牢刻在她心里。
三叩九拜,漫漫长路,诉尽了李心草的一生。
大雪淹没脚腕,前行的路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一群人来到丘陵上,动土下葬。
红木箱子制成的棺材落下了,黄土覆盖完毕,墓碑也立在坟前,任风雪吹打。
跪在墓碑前,李心耀哭得睁不开眼:“姐姐,你抛下我,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心耀,你还有我呢。”董甜甜将他抱在怀里:“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我来完成心草的夙愿,抚养你长大。”
李心耀的哭声渐渐被遮盖,坟墓前的人都散去了,只留下两人的身影,还在风雪中伫立。
远处,赵宇寒骑在马背上,不禁叹息:“董姑娘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可惜我身为皇亲,无法给庶民送葬。”
身后一众将士,只是静静的跟在王爷身后,却没有人敢插话。
赵宇寒回头看看他们,不免觉得孤独,赵万牧失忆眼瞎,他竟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说到能谈话的人,赵宇寒便想起了林深。若是能和林深聊一聊,说不定还会得到什么不一样的领悟。
他于是抬起鞭子,驾驭马儿向着营帐跑去。
关押囚犯的营帐,一般分为三种。一种是投降的士兵,他们全都住在一起,每日接受训练。另一种是会武功的反贼,分头关押,有人看守。最后一个是主将,另外关押。不过魏庆明已死,倒是省了很多力气。
而像林深这样的人,则是单独关押,以免其寻死。
营帐里,林深手脚上锁,两眼无神。
“吃饭了。”
守卫的将士端来一碗饭,上好的鱼肉汤,还有几个小炒菜,伙食十分不错。
林深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开口吃饭。
不多时,马蹄声传来,赵宇寒大步走近来:“林深,与我说说话吧。”
林深头也不抬回话:“我是庶民,你是王爷,无话可说。”
“抛开身份,我们还是有许多话的。”赵宇寒端坐在他面前:“我们像以前那样,谈治国平天下,你看如何?”
“以前?我不记得了。”林深扭头,将侧脸留给赵宇寒:“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何必多言,只管动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