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宋岚转身，捧住男人的脸颊，欲言又止。
傅城见前一秒还不停向他抛问题的小女人突然表情严肃，失笑：“你怎么也这么多变了？”
“也？”
“七七也是这样，很多变……”傅城重新点开那些照片，凝视着窝在男人怀里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傅琪，逐渐苦笑：
“她从小就和所有人说她最喜欢大哥，结果十岁却因为大哥不让她去找一个小男孩玩，就一周不搭理她的大哥，十二岁还依赖上了一个老男人，为了那个老男人还拒绝她大哥的陪伴……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活泼开朗的样子，她向来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唯独这两件事例外。”
“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小时候兄弟姐妹不能在一起生活，七七和阿阳由家里的皇太后他们照顾，我们稍大一点的儿子让叶家誓死跟随的管家带，每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互相见面。”
“七七三岁前的生日都没有她大哥的参与，她大哥在她三岁生日那天给她寄了个猫咪挂件，她很喜欢，几天后管家说爸爸妈妈不在家，七七第一次发脾气，说想要大哥过去陪着吃饭，在征得爸爸妈妈同意的情况下，大哥很高兴上了车，安抚好妹妹的情绪后叫管家开车出去逛了一圈，回家的路上大哥还给她买了个小蛋糕……”
宋岚见男人眼角渗出一滴泪，无声拥紧，尝试着给他更多说出来的力量。
“大哥回到原地找不到七七，他颤抖着手打电话给没人接的管家和爸爸妈妈，他找警察找路人，一路跑一路找，直到一个小时后发现混乱的马路上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全身染血的……”
“阿城我在。”宋岚把止不住颤抖的男人摁到肩膀，柔声着给更多支撑的力量。
“岚岚……”傅城把脸埋得更深，并不想让眼前的小女人见到他脆弱的模样。
“嗯。”
“岚岚……”
“嗯。”
“岚岚……”
“嗯，我在呢。”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嗯？”
“其实我怕黑……”
“她来到这个世上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的大哥，第一个学会说的词也是大哥。”
“她从小就喜欢吃肉，特别喜欢羊腿，她喜欢的东西很多，但唯独最喜欢猫咪和保温杯，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大哥送给她的。”
“她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泡澡一定要有大黄鸭陪着，睡觉要有毛绒玩具在身边，出门要有猫咪挂件跟随，她害怕一个人，她害怕一个人……”
“她经常说我像一只黑猫，是在黑夜里给她带路的神明……”
“可是……”
“岚岚……”
“阿城我在这里。”宋岚紧紧搂着男人回应，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支撑身体的男人。
“她的神明没有保护好她，四次了，已经四次了……”
“三岁和八岁，初二和现在，已经四次了……”
“七七三岁坐的车出现了大型的连环追尾事故，手术过程中引发严重的凝血功能障碍，凝血……”
“岚岚……”
宋岚早已听的泪流不止，强忍着哽咽回应：“嗯，我在这里听着呢。”
“除了凝血障碍，还有各种并发症……当时所有人都绝望了，都绝望了……”
“如果我没有带她出去……”
“如果我没有让她一个人……”
“如果……”
“如果我没有……”
“阿城阿城，你看着我看着我，”傅城的身体和意识已经进入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宋岚慌忙把他的脸捧离肩膀。
男人那双深邃有神的眼眸不再，也没有看向照片的柔情似水，如同失去灵魂的空壳。
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颤抖自责的声音溃不成样。
“不是你的错，不是不是不是，”宋岚双手紧紧捧住男人的脸，任由眼泪滑入唇角，柔声引导：“阿城，你看着我看着我，是你让我不要手下留情的，是你要求我给你惩罚的，你现在怎么先惩罚了自己……”
“你让我怎么惩罚你，你这样让我怎么舍得惩罚你……”
“你说过的，让我惩罚你，你不能再骗我了，我委屈。”
只因一句“我委屈”，男人涣散的眼眸逐渐聚焦。
傅城伸手回应和他一样哭成泪人的小女人，吸了吸鼻子道：“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我了。”宋岚也吸着鼻子没好气地道。
傅城失笑，吻了吻又哭肿眼的小女人，“我也吓到了。”
宋岚：“？”
“你哭丑了的样子吓到我了。”
“阿城！”宋岚顾不得眼前人腹部的伤，拿起枕头狠狠砸下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城伸手挡住劈着肩膀落下来的枕头，把被惹恼的小女人拉倒在旁边，裹住。
狭窄的空间，两人再次四目对视，鼻息交缠。
“就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了。”
宋岚虽然看不清傅城的表情，却感知到了他眼神里无比的坚定，伤透了的心又一次被捂得热热的，再次把一直想说却被打断了的事说出来。
“阿城，我也有事情隐瞒了你……”
“就刚才说的骗了你那件事是真的。我们在一起那天，是我在你的酒杯下了……”宋岚说到一半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傅城把耳靠近宋岚，问：“下了什么？”
“药……”诚实女人很快红着脸被引导出最后一个字。
宋岚和傅城在一起是意外，两人正式在一起的那天，宋岚被人唆使，把男人灌醉带到酒店，两人糊里糊涂就成了。
“我知道。”听到早已知晓的事被眼前的小女人磕磕巴巴道出口，傅城唇角不禁满意弯了弯，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
傅城那天醒来发现身边躺了个女人，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待看清楚容颜后，又莫名松了口气。
是那个契而不舍跟在他身边一年多的小女人。
宋岚惊讶，他们以前到底有多少互相隐瞒了的事情。
见两人基本没什么互相隐瞒的事情了，男人忽视小女人愣怔的表情，放心开始全身心投入亲热，脸却被忽然挡住。
“不能再来了，你还有伤，要节制。”
“我有说我要做什么了吗？”
“听说你不打算找大嫂。”
“嗯，打脸了。”
“我要去休息了，哭累了。”
“嗯，我知道。”
“你又要做什么？我真的生气了！”
“你睡吧，今晚不要去陪护床那边，挤。”
宋岚瞪眼，明明这里更挤好吗？！
“老婆，我今天做的好吗？”
宋岚惊红了脸，狂拍男人的肩膀提醒：“我还没嫁你呢！”
“我身体都被你骗去了，你不做我老婆做谁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