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也是视频的播放出,极难分辨枪声的可能。
视频再往下放,是他疯狂奔跑的背影,以及,停在原地瘪了车轮的捷豹,之后好一阵,捷豹四周都没有行人。
直到,他的身子彻底隐没后,黑色衣服的男子从后头的车列中,绕到捷豹车头,俯身捣鼓,虽没有很清晰的正颜,但他那身服装,宁呈森是瞧出来了。
就是当时站在机场大厅,米初妍后方十来米的人群中,替宁翰邦提行李箱的助理,那个曾经在曼夫柯谈判会议后,急色奔来说伍乐旋在家里出了事的戈登。
徐暮川一起在看,手肘碰了碰宁呈森,言简意赅:他在捡子弹?
轮胎极厚,车子被击,子弹极大的可能是镶嵌在轮胎上,但是现场并没有子弹的踪影。从我返回机场大厅到你出现,只有他靠近捷豹车头,不是捡子弹,又是做什么?
这么费尽心机只是击轮胎,足以可见,他只是想拖延你往回赶的时间,只要你拖延几分钟,阻止不及,飞机起了飞,一切就都完了。事实上,他的目的也确实有达到,你开不了车,用跑的,千来米的距离,耽误了多少时间?徐暮川摇头,即便他只是旁人,如此手段,亦让他惊叹。
既然已经在无人识别的情况下成功击了轮胎,为什么还要回来捡子弹?这样多此一举,结果反而露了马脚,至于如此蠢?宁振邦在后头,忽然插了句。
伯父,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徐暮川轻笑,转过身面对宁振邦:您儿子可以根据枪痕,子弹口径,被击物体的损耗度等等外证,七七八八的推测出枪型,持握人类。我想,他们大概是为扫灭证据,不得不如此吧。
宁呈森未作多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证实了宁翰邦的所为,证实了宁翰邦背后还有宁婕,而伍乐旋和安德鲁,其实还不过是旁支人物。
至于宁婕的背后还有没有谁,暂时不清楚。
不是执法人员,拷贝不了机场的监控视频,但仅仅是这样的观看,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足够了。
深夜十一点,三人一起走出机场大厅。
宁振邦在前,行至停车坪前,忽地顿步,转身过来看宁呈森。徐暮川了然,在宁呈森耳边低语了句:我在车上等你。
而后,便径自行开。
徐暮川未走远,宁振邦已先开口:违反交通秩序,涉嫌枪案袭击,警方那边我已经打点过了,你不用来回跑,但你的车子已经被拉走,短时内提不出来。今晚你送我回去,这部车子给你开,家里你爱住不住,送我回去后,你走你的。
我没空。宁呈森冲声。
事实上,是真的没空,米初妍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离开太久,宁家一去一回,又要花不少时间。
你!宁振邦急脾气上来,指尖直点宁呈森: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儿子!你没空送老子,老子打车行了吧!
一声怒斥,车钥匙丢到宁呈森身前,宁呈森倒不客气的伸手接住。没有车可以再买,但买车对他来说,是件麻烦事,有现成的,他没道理不用。
宁振邦气呼呼的背着手,直往外走。
以往,每次有宁振邦在的地方,定然会有夏晴,有夏晴在,宁呈森就觉得刺目,父子俩个从未平和交谈,也从没有谁放下过脸子,更加没有交心可言。
从小到大,宁振邦在宁呈森的眼底,就没有什么伟大形象,小时候来自父亲的过问少,长大后又因为舒染结怨深。
第一次没有夏晴在旁,第一次作为父亲的他愿意主动表达他的情感,宁呈森攥了攥手心的车钥匙,看着他虽然挺直的背脊,却有斑白的鬓发,不由一句:上车吧。
宁振邦远去的身影忽地顿住,却未转身:不用,你回去照顾那女孩。一辈子能找到个心爱的女子,能够争取在一起,那就竭尽所能的去爱!
说的倒好听,你懂爱?你懂爱你会在拥有舒染的同时,去招惹夏晴?兔子都不啃窝边草,你倒好,背着自己的老婆跟助理搞在一起。宁呈森嗤鼻。
宁振邦默声。
都着他的背影,宁呈森又问:你爱过舒染吗?
年逾花甲的男人,笔挺的背脊微僵,许久后,叹声:爱,至少,很深很深的爱过。
一声呵笑:怎么我都感觉不到?那些年,她隐在琴房的长吁短叹,落寞悲伤,你何曾正眼瞧过?既然爱过,为什么她失踪你可以无动于衷?还是你早就知道,她身落谁手,就是不肯告诉我?
宁振邦再度沉默。
每次提到舒染,你就这幅模样!宁呈森冷声。
手中的车匙,对着宾利遥控开了锁,宁呈森上了车,将车子行至宁振邦面前,车窗降,冷眉冷眼:上车!深更半夜一个老头打车,出了事谁负责?
等待宁振邦上车的空隙,宁呈森给徐暮川拨了个电话,停车坪那么大,几下不在视线,徐暮川的身影就有些找不着。
电话倒是接的很快,宁呈森让他把车子开到口上,两人换车,他开着徐暮云的车子回酒店,徐暮川开宾利送宁振邦回家。
宁家现在一团乱,纵是宁振邦走自己的人生再如何游刃有余,也已经是个花甲之人,将近凌晨时分,宁呈森确实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
只是,机场回宁家,少说也的一个半钟,来来回回两三个小时,说不定米初妍就已经醒来,而他希望,不管米初妍如何的状态,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都是他。
所以,只能让徐暮川帮忙走这一趟。
就如当初徐暮川拜托他,如今宁呈森自己有事求到徐暮川头上,徐暮川也是如此亲力亲为,得到他的应声,宁呈森挂了电话,侧头看坐上车的宁振邦:暮川送你回去,车子让他开回来给我。
宁振邦只颔首,不作声。
宾利前驶,宁呈森的眼眸微眯,夜晚的灯光有些刺目,布满血丝的眸底,有些生疼,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周鸿生,你肯定知道吧?
宁振邦瞥了瞥眸。
不用惊讶,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双手搭着方向盘,宁呈森口音浅淡:我姑姑呢?他知不知道周鸿生这号人物?
不知道,你姑姑专注学业,那时候多数在寄宿学校。不过,周鸿生有来过伦敦找舒染,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周鸿生的。
所以呢?你嫌弃舒染了?宁呈森的话,不像质问,却又含着愠怒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查来查去有什么意思!宁振邦倏然板了脸。
于是,父子两的谈话,又一次终结。恰好,徐暮川已在边上等着,车身外,是他高大的身子,向着宾利停妥的位置过来。
宁呈森下了车,迎面过去,拍了拍徐暮川的肩臂: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