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日子又轻飘飘的溜走了,严落落的心如同是在油锅里煎熬着,实在不忍也不愿意面对母亲气若幽魂的躯体闷坐,带上惜惜一个人开着车子离开了医院。
保镖并不阻拦他,体恤她的心情恶劣,只是远远跟在后面,也不近前,生怕打扰到她。
寒风萧瑟,像是一把把刀子刮着她的脸,冬天的脚步已经近了。
茫茫的一片大地,望过去,是那么的辽远开阔,如果,人生也是如此,该有多好,每个人就不会因为自己狭居在困顿彷徨之中而郁郁终生了。
惜惜包裹的像是一个大粽子,仰起头来:“妈妈,这里好冷,我想回去陪姥姥。”
这里的冷,哪有回去面对即将失去的至亲的冷来的严酷。
严落落苦笑,一只手替女儿把帽子拉得严实:“我觉得医院更冷一些。”
惜惜把头往棉袄里缩了缩,淌着才刚刚冻出来的清鼻涕:“妈妈撒谎,明明是这里冷么。”
天空上,一群孤雁浩浩荡荡的排着队伍,往南方飞去。
“妈妈,这里这么冷,我们也学那些大雁,飞到南方去吧,也许,暖和起来,姥姥就好了呢。”
惜惜的突发奇想让严落落失笑,很切合实际的一种憧憬,她不是正殷殷期盼着苏莫离快一点赶过来,带着她们找一处温暖的地方过安逸的日子么?
“惜惜有没有想过爸爸。”
年幼的孩子很懂事的从来不提那两个敏感的字眼,可是不证明她心里不装着。
“想,我知道妈妈也想,我还知道他就是苏叔叔,我什么都知道。”惜惜忽然就哽咽起来。
严落落吃了一惊,她都知道的么,自己从来都刻意回避的话题,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姥姥那天和我讲的,她说等她死了让我们去找爸爸,说爸爸会对妈妈和熙熙很好。”眼泪顺着她白皙的小脸滚滚而落,一发不可收拾。
最了解自己孩子的莫过于母亲,可最了解自己母亲的,未必是她的孩子。很久以来,她已经麻木到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不想她的心心想念,终究是没能瞒得住身边最最亲近的亲人,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泪水恣意的流淌下来,如同时已经决堤的江水……
这里距离苏莫离约定的地方不是很远,茫茫然的一片枯黄,断蒿飘叶铺了厚厚的一层,满眼只见萧瑟一片。
风很大,那恣呼啸之声充斥耳膜,以至于怀里的手机响了好久,严落落才终于在片刻回神之时感知到。
本来以为是苏莫离的电话,忐忑而又惊喜交织间,看到了屏幕上的显示,想不到竟然是陆闵泽电话。
第一个反应,想要拒接,可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按了接听键。
也许不日之后,他们就永远的分开了,再无交集的可能,往事的一点一滴,也并非尽是不堪的伤痕累累,他对她,也有过心心相惜。
“落落么,这么久不接电话,还以为你不在。”
日久不见,他的声音里少了温润和朗,取而代之是浓浓的疲倦和难于掩饰的沙哑。
曾几何时,他泰山压顶而不倒,今天,却也会如此,想必,他的境地也一定是不堪的了,弄不好,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经营,功亏于溃也未可知。
略略的吃了一惊,精明如他,也会有百密一疏的纰漏么,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他至于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