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傲馨这个状态，九曲倒是不意外，毕竟是重伤之人，总是比平日要脆弱许多的。

听着傲馨的呼吸，九曲就知道，她还未曾醒来，怕是做了梦，或者是在睡梦之中都疼痛难忍。

如今的傲馨，也不过将将好能维持人形的模样，毕竟竞恒仙尊这里不大，不容得她用龙身躺在床上休息。

不过毕竟是断了半截身子的，傲馨的腰部以下都有些虚影，就像是当初九曲无法化形的头发一样，几乎是半透明的样子。

九曲的心里难免也有些虚了：这怕是这一次真的给她伤的太重了些！

唔ashash

傲馨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腿脚似乎都疼痛到无法动作一般地僵硬了起来，她的额上满是汗珠，眉头紧皱，就在九曲靠近她的时候，口中也带了几分喃喃：父亲别走，别走啊！

泪水从傲馨的眼角滑落的时候，九曲也想起了关于老龙王的一些传说。

东海的老龙王据说算是东海龙族里头，头一个修成了神仙的。

他所存在的年代，比起竞恒仙尊还要久远。

他是和鸿蒙大神并肩作战过的，也曾备受尊崇。

现在许多沿海的渔民们的神庙里头所供奉的龙王相，都是老龙王。

当初老龙王盘踞东海，开创出了东海的繁华盛世，将所有的水族们联合在一起，好不风光！

可是天地骤变，日月失色，天外而来的陨石在东海砸出了一条深渊，海水倒灌陆地，风暴皱起，天空之中乌云密布，不带一丝光亮，三界的人世间是哀鸿遍野。

那时候的人们才刚刚开化，尚且还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样突如其来的天灾。

原本鸿蒙大神和老龙王能依靠自己家的力量躲过一劫，但是他们认为上天既然赋予了他们不同于凡俗之人的力量和思想，他们就该背负起拯救世人的责任。

所以他们义无反顾地将那陨石从深渊之中炼化，让陨石的碎片散落在这世间的各个角落里，滋润着这千疮百孔的土地。

他们吹散了头顶的风暴，平息了海底的翻涌。

他们给人类寻找出了适合生存的平原，还将最初的吃食的种子和自己坐下的蛋交给了人类。

可是也是在这一场天地骤变之中，即便是拥有再强大的力量的鸿蒙大神，也终究还是耗尽了他的最后一分力气，消失在这洪荒之中，和他所热爱的世界融为了一体。

他死后，他的所有却还在这世间养育着世间大地，守护着他的子民们。

老龙王当年和鸿蒙大神并肩作战，虽然不像是鸿蒙大神一样的身死神灭，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几乎是苟延残喘着回到了东海，在东海休养生息数年之后，只剩下了傲馨这么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了。

如今看着傲馨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还思念着老龙王，可见她被内心并非那么绝情，大约只是这些年经历的一切，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罢了。

轻叹一声，九曲到底还是坐在了傲馨的身边，伸出手，摸上了傲馨的脉象。

傲馨的这么多年积攒而成的这一身修为，可以说算是彻底无用了！

九曲的那一撞，对九曲而言就已经算是舍了整个龙身了，对傲馨来说，便是再也不可逆转的。

虽然竞恒仙尊在离开之前已经替她好好地休整了一次了，可是她如今仍旧是血脉混乱，体内的真气乱涌，若不是有竞恒仙尊鸿蒙大神的力量，怕是她就会立刻血脉爆裂，不说身死，也绝不比现在好受半分！

将自己体内的真气缓缓渡给傲馨的时候，九曲其实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连泉落都是上前一步，拉了一把九曲：你的伤还未好，让我来吧！

九曲却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傲馨有些许舒缓的眉头，倒是苦笑：无妨，她这伤到底是我弄的，何况也就我和父亲的体内有鸿蒙大神的力量能帮她疗伤了。我不妨事的。

梦中的傲馨，虽然眉头稍稍舒缓，可眼角的泪，还是不住滚落，她也不住喃喃：爹爹好疼啊！好疼啊！

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傲馨。

九曲稍稍加重了力道，却听得傲馨越发痛苦的声音：竞恒，你别走！别丢下我，你别走啊！你能不能留下来？

她在梦里，仿佛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痛苦，比她这一生，也是再度轮回了一般：好好好你们都走，都走吧！全都这样对我，没有一个靠得住，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才靠得住！

许多时候瞧着，傲馨也是个可怜的。

九曲在傲馨跟前守了一晚上，泉落也在九曲的跟前守了一晚上。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傲馨才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