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少见到这样子的竞恒,泉落也是愣了愣,并不明白竞恒在说什么:什么错了?
便是桌上放的是浊酒铺的陈年佳酿,这个时候的竞恒也没有什么心思好好品尝。只是一口将杯中之酒喝尽了,这才急切地看着泉落:是错了,大错特错了!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傲馨,我始终想不明白,傲馨到底是如何从我那牢不可破的结界里头走出去的。可我们都没有想到过,还有一个可能性!
还有一个可能性?
泉落的脑海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他马上就要抓住了,可却总是无法抓得住,总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想到了的!
倒是旁边的星临,似乎一下子灵光一闪一般地看向了竞恒:除非她根本就不是走出去了,而是在你的结界里头消失了,对吗?
想起傲馨这些年的缺席,竞恒的眼中多少还是带了几分失落的:从前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如今是明白了许多的。
将酒杯放下之后,动作有些缓,却还是从自己的胸口,拿出了一枚红色荷包的护身符:直到这一次,我巡游到了江浙一带,见到了一个人,我就突然明白了。傲馨并不是从我的结界里走出去了,而是确实消失在了我的结界里。她用自己的命,换了别人的一条命。就那么无声无息的,谁也没说!
咚咚ashash
泉落的心里,忽而就狠狠一跳。
当年的那件事之后,整个东海都仿佛是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改变之中。
傲偌被拉下太子之位,囚禁在了东海深渊。傲仅也从九天被除名,如今只担任东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长老的位置。
东海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傲伽来处理,但傲伽也只是和敖忍一起暂代龙王之职。他本意不在东海,比起偌大的东海,他更在意的只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镜湖。敖忍也不想当这东海之主,他年纪大了,而且在深渊被关了那么多年身体也不好了,此番若不是东海再三登门央求,他大概都不会协同傲伽一起帮着暂时治理东海。
所以东海还在找寻和培养新的适合成为东海之主的龙,但是在这过程之中,他们也没有什么人损兵折将。
能让傲馨以命相换的,泉落能想到的,唯有一人而已!
他疑惑而又期待,却也害怕自己期待的目光落空地看向了竞恒的时候,让竞恒在那一瞬间觉得压力格外大了几分。
竞恒是知道他想问什么的,在他这般忐忑的目光下,终究还是重重地点了头:是的,我在江浙一带,见到了九曲。
天哪
泉落终于再也无法保持他那任何时候多仿佛没有任何波澜的平静了。
他一把抓住了竞恒,再也顾不得什么优雅:她在什么地方?她怎么样了?您没看错吗?是九曲吗?她还活着,对吗?
那么那个葬在天冢的尸体,又是谁?
竞恒被泉落晃得有些头疼,却理解泉落这般,只是轻叹一口气,伸手压住了泉落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这就是我这一次来的原因。你问我的这件事,我统统都不能确定。那个人或许只是长得和九曲一样,她给我的感觉,和九曲还是有差别的。所以这一次,我想同你一起上九天,将钟溟那里九曲的尸首再找出来看看。然后我带你去江浙,确认这人是否是九曲。
泉落的手,终究还是颓然而下,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却耐不住心里的落寞:只是长得像而已啊!她的尸首尚且还在天冢,那江浙的,怎可能是她呢?
看着泉落这般,竞恒的心里,都有些不忍了起来:你先别着急,且听我和你说。若是普通的长相神似九曲的我也就不说这些了,可她的身上,有傲馨的气息!
说到这里,竞恒似乎也格外痛苦一般,双手掩面:我不会认错的,我是绝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傲馨的气息!她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九曲的性命啊!
傲馨会做出那样伟大的事情吗?
至少在泉落的记忆之中是不会的。
可是就算是有一线希望,他们也得去看看不是吗?
竞恒也是失去过爱人的,他知道泉落在怕什么。
所以他再度上前,几乎有些恳切地看着泉落:泉落,你不是没有怀疑的吧?九曲本是一团云气,就像是上一次她身死神灭的时候一般,她本该彻底消失在我们的眼中的。可这一次,她的尸身一直都在,完好无损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她可能没有死吗?
想过,日日夜夜都在想的事情,怎可能说忘就忘呢?
可是他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如果这又只是一场梦,一场空,他能否再一次承受这般从头到脚的一盆冰水呢?
与其空欢喜,他宁可在这种时候做一个懦夫!
他抬起头,迷茫地看向了竞恒:如若这又只是一场看似华美的梦呢?仙尊大人,我很害怕。
这样的泉落,怕是也只有他们才见到。
竞恒叹了一口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泉落这问题。
便是一场梦,也总要去瞧一瞧,方才能知道到底如何呢!
反而是星临,在这时候,成为了最有勇气的人,上前狠狠地拉了泉落一把:如若不去证明,万一她还活着,便是再错过这千年万年,难道你就不会懊悔一生吗?至少去证明了是否是她,才算是知道是否对得起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