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落上前,儒雅地对着那两个侍卫抱了抱拳,语气温和:官爷,这城中检查如此严格,他们二人的身份文牒都过期了,我们便也不敢带着他们二人进入,有什么问题吗?
上下打量着泉落,那侍卫似乎觉得泉落不像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倒是冷冷一笑:你们乖觉就好。若只是路过,便早些离开这镇子。若是要住下,宵禁时间之后,别让我瞧见了你们,否则非要扒了你们一层皮不可!
查验了他们三人的身份文牒没有问题之后,那侍卫才将东西复又甩在了泉落的怀中,而后让出了一条路来:行了,快进去吧!算你们幸运,能在这镇子里守得几日的太平!
镇中和镇外,截然两个模样!
镇外是一片荒芜,到处都是战争肆虐过的痕迹。
那些逃难的人们的脸上也全是绝望和痛苦,在他们的眼中,是没有明日的。
可这镇子的大门一开,便又是另一片天地了!
镇中,是阳光明媚的。
一进入镇子的那街道,也繁华异常。
看得出,这镇长将镇子规划的很好。
几日阴雨后,晴空万里,眼光细细碎碎地洒在柳梢枝头,掩映着几堂屋舍,几面旗帜,几乎人家,和那喧嚷的讨价还价之声。
鸣锣之声响起,两旁的议价凡俗之人自然而然便让出了一条路来。
轿中坐着一道士模样的男人,仙风道骨,举手投足之间那拂尘轻飘,闭着眼仿佛在思考又仿佛在清修。
两旁的轿夫和护卫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与他那得道之人的模样不同,他们满目庄严,扰了这斜影疏阳之下喧闹坊市的温和,让人平添几分压力。
轿辇一路扬长而去,人群不过哑声片刻,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他们的路过,是司空见惯了。
九曲竖起了耳朵,便听得身后有人小声议论:若不是这流缘道长,咱们这镇子里还保不得眼前的太平呢!
可不是吗?虽说这流缘道长让我家的二丫头去伺候他,可只要能换来一家老少的平安,还能少给镇长交些税负,我家二丫头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了!
凡俗之人总是如此,没有半分骨气!
可身处凡俗三百年的九曲,却也理解他们。
凡人本就渺小,何况那区区数十载的寿数在这亿年天地之间,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若有那骨气刚硬,凡事妥帖的凡俗之人,自是让人欣赏。
可大多都是这等只安于现状,或无知迷茫,或胆小如鼠的,也算不得什么。
日子总是自己过。
泉落和清宵瞧着那道士的轿辇过去了,自然也是准备继续往镇子里走。
可道士的轿辇,却就停在了他们的身后:等等!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九曲的心脏,突突突地便跳了起来。
轿夫们不敢耽搁,抬着那流缘道长就回到了他们跟前。
可流缘道长却一眼都不曾看向泉落,反而是睁开了眼,在清宵的身上上下打量着,眼中带着和他的身份极其不符的暧昧和俗气:这位道友,是刚入镇子里来吗?倒是许久不曾见到同道中人了,今晚邀你来镇长府中,咱们喝些小酒,论一论道,你看如何?
啊呸!
说是轮到,谁看不出,他眼中的那放肆的暧昧是什么意思不成?
哪怕是清宵从前都被自个儿的师兄师姐们护得很好,此时此刻也是一脸防备地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拒绝了那流缘道长:多谢道友盛情。不过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明日也还要赶路,就不叨扰了。
九曲都替清宵捏了一把汗,本以为那流缘道长在这镇子里的身份,怕是会和清宵生气。
没成想,那流缘道长只是哈哈一笑,看着清宵的目光,反而越发热烈了起来:罢了罢了!既然道友有事要忙,便是去做你的事情也好。只是明日离去之前,务必着人通报给我,我也好送道友一程。往后的路艰难险阻,道友若是遇着麻烦,可尽管回头来找我便是!
如此热情,却让九曲更加对他没有了好感。
好在他也没有多加为难,便放了他们离开,他们这才安生到了客栈。
九曲是觉得没什么,可茗叶在化形之后,则是一身冷汗:方才那老道虽然是个色胚子,不过还真有几分本事!光是眼神就看的我心惊胆战的,我觉得我今儿晚上还是和泉落一起住着,那才能安心呢!
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真让九曲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