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群雄又交头接耳相互议论起来。
高伯义心中一阵汹涌澎湃,暗自寻思:“要是今后三义盟果真成为擎天会旗下分舵,虽说没了三义盟之名,但他手下却能立马多出三百员人手来,这三百人手工钱不比江南人力之高,却必是毫不逊色的实实在在的劳力!正如这丫头所说,来日擎天会扶持下,江南事务只怕更加兴旺,那这一来年年为三义盟省下来的可不只是一笔小钱,又不知多出多少财富,何乐而不为啊?再说今后若有了擎天会的萌护,三义盟在扬州的势力更是牢不可破,在江湖上的地位只怕还更高了些呐!
“往后他高伯义也不用再日忧夜虑,担心擎天会有朝一日来扬州抢了三义盟的漕运饭碗,更何况江南大分舵由他高伯义掌持,苏州、杭州两地皆得受遣于扬州,他一人的权力可就不再只局限于三义盟、扬州城了!虽说因此失去了三义盟的名义,却实在是失虚名而获实利的选择啊!”
云绿晴细看高伯义脸色变幻不定,知他心中已有所掂量,便试探着问道:“白水先生心诚可鉴,却不知高盟主意下如何?”
高伯义心中终于有了定夺,缓缓将头抬起,他两眼发光,面上却故意流露难色,道:“承蒙白水先生看得起三义盟,诚意邀约,老夫心中感激,不过兹事体大,高某万不可独断专行,须与三义盟众位当家的商量方可,因此,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云绿晴道:“不错,并会一事事关重大,众位当家一道商量过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忽听柳松阳沉声说道:“无需商量,此事决计不可行!”
云绿晴动容道:“柳堡主何出此言?”
高伯义也不明所以,忍不住一怔,片刻问道:“松阳,你有何看
法?”
柳松阳一脸沉色:“诚如盟主方才所言,正因为有三义盟历代先人抛头颅洒热血,为扬州的事业戎马一生,这才有了三义盟今日的局面,如今先辈虽已仙逝,我等兄弟更应当秉承家业,齐心协力将之踵事增华才是!假若我等今日摒弃了三义盟这一先人遗留下的名号,则无异于断送了前人的宏远志图,我等七人如何对得起三义盟列祖列宗?”
柳松阳这番话一说出口,群英尽皆哑然失色,高伯义眼中闪烁,脸色青红不定,却是难看得紧了。
良久,忽听云绿晴叹气说道:“白水先生搜索枯肠,费尽周折,一心只想将擎天事业发展到江南来,所为者,并非擎天会的一己之私,不过民间饱受饥寒的贫苦百姓而已,素闻柳堡主仁心仗义,却何必……”
柳松阳淡淡说道:“扶贫济困之方百种千类,又何止局限于并会一事?没有擎天会三义盟照样能广施仁义,如此未必会沦为不义之徒;可三义盟今日若贸然加入擎天旗下,我等众人却将愧对三家列祖列宗,落下不孝之名!”
云绿晴道:“成大我者忘小我,柳堡主难道要为了家族之私,抛却天下大义?”
柳松阳毅然道:“天地正气浩然自存,人力却有时而穷,不得已之时你我也只能尽人事而待天命。况且秉持人间道义,任重道远,有志者自为之,又岂是能够随意强加于人的?”
一旦人的心中出现某种强大信念时,这种人往往能将这种信念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并且使自己所说出来的话字字带出千钧之重,令人难以辩驳。
此时的柳松阳就是如此,言语铿锵有力字字磅礴,云绿晴千万无言以对,三义盟众人更是深深为之折服。
高仲义又在高伯义耳边说道:“大哥,这事来得突然,确实不能过早论断,万一对方有诈,你我轻易着了人家的道,这岂不是闹一个大大笑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凡江湖中的大小帮派,要想在武林中安身立命,即使偶尔使诈蒙骗也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何况擎天会的势力能够发展到今天,岂又仅仅只是凭着满嘴的仁义道德就能做到的?以高伯义的老谋深算,早该明这个道理才是,怎的今日却被心中利益所蔽,竟一时冲昏了头脑而差点做出荒唐的决定来?
高伯义不禁在心中对自己骂道:“真是老糊涂啊老糊涂!”
连忙又道:“松阳说的极是,老夫因心中感激白水先生及朝总舵主的抬爱,一时忘却了三义盟成立的初衷,疏忽大意,这才没有断然谢绝云公子的美意,后经松阳一语点破,方才如梦初醒。如此看来,两家合并一事,确是万万使不得的!”
云绿晴忙道:“并会一事绝非儿戏,高盟主并不需要急着定夺……”
高伯义一听心中又来寻思:“不错,但若擎天会果真心诚而来,我岂不是错失了一次引领江南的良机?”
云绿晴补充道:“是以还请高盟主三思!”
柳松阳大声道:“改名事小,忘义事大,松阳也请盟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