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响，没有人回答，苏诺看向爹爹。

爹爹捂着胸口，一副痛苦的样子，却在察觉到我看他时，恢复了微笑。

“小七，父亲可能不能陪你了，一定要坚强。父亲不能一直陪着你，我总期待着你长大的模样。却没有想到……

我不想逼你长大。可如今，我没有办法。我曾经答应过你母亲，每年你的生辰我都陪你一起过。如今却是不行了，你母亲去世之后。我深感世事无常，许多事有心无力。

去年我便开始准备你的生辰礼物，你之后的每一年生辰都有，都是双份的，连同你母亲那份。每年生辰你都会准时收到礼物。

以后。再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这世界上的坏人那么多。我害怕你被人欺负。

小七，父亲可真恨。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女儿妻子。也恨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你的母亲已经被他们逼死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们？

我从没有这一刻这么害怕过，这么无力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你，我想将你托付给我的至交好友，可我怕连累别人。

我想把你送回乡下，可是我又怕他们不会放过你，到时，你可怎么办？没有身份，恐怕你会死得更快。

倒不如。你就活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你一介孤女，不再是他们的威胁，父亲在赌，赌他们想要一个名声，一个善待兄弟骨血的名声，父亲这一生，只赌这一次，我必须赢，因为我输不起了。呵，命运这个东西，可真是可笑，我从不信命，总以为人心所向才是命。”

父亲语无伦次的说了很多，我从没看见过父亲这种表情，好像害怕，又有些无措。那时的我读不懂父亲眼里的绝望。那时我的脑子里只回荡着父亲说的那句，‘你母亲都被他们逼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

我静静地看着父亲。父亲又换了满是慈爱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父亲“父亲到底怎么了，是有人伤了父亲吗，是皇帝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父亲的兄弟，我的叔父吗？”

父亲只是笑，眼里有些复杂的东西，几乎要从眼里溢了出来，“傻孩子，我们只是他的臣子，并不是亲人，他要我们死哪会需要理由，而且，那个人呀。你以后要防着他一些。不，不仅是他，他们皇室的人你全部都要提防。”

“年轻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他们皇室中人，哪会有什么简单货色，是我愚蠢，害得我们到了如今这个，家破人亡的境地。他们穆姓皇室贪婪的像个吸血鬼一样，吸干我们身上的每一寸血肉，无耻至极。”

说到最后，穆琙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抓着苏诺的手却越来越紧。

父亲说了很多话，苏诺记的却不多，只记得弥留之际，他对苏诺说道“你要记住你今日所说过的诺言，从此刻起你只是我苏琙的女儿，苏诺，一诺千金的诺。”

“穆琙死了，穆汐也随我一起走吧。黄泉路上，哪怕地狱刀山，也有父亲陪着，我的汐儿可不要害怕。”

说完便闭了眼，没了声息。

父亲去世之后，苏诺呆愣了许久，那时她并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明明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和善，父亲却说他们都是坏人。那时她想不明白，只隐隐觉得自己此刻起便是孤单一人了。

父亲请来的医者早就离开了，而服侍父亲的人，在她进来时就被打发走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那时的苏诺突然有些害怕。

她先是失去了母亲，如今又失去了父亲，在这个世上，她没了依靠，也没了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