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莲花听到背后几个人呛声,她看顾着锅里快到火候的蓼草,没敢动地方,待把熬好的汁液倒进坛子里,盖上盖子,这才转身朝他们几个走过来。
“薛大人,你好容易进一趟山,咋做这等粗话呢。累到大人,我们可担当不起!”
郑莲花赔礼的话还没说出一个字,林婉仪沉稳的进了后院,她语带讥讽的话清脆的响了起来。
见东家过来,郑莲花提着的心也放下来,转身捧着坛子进了自己屋子。
薛云举举着蓝盈盈的手,嘿嘿笑着,“婉仪,可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郑莲花好样的,竟自己琢磨着染起布来。
林婉仪嘲讽薛云举几句,就被满院子染了色的布耀花了眼,哪里还顾上理会薛云举和那一直悄悄打量自己的钦差大人。
看着两个大陶缸里都浸泡了布料,林婉仪眼角余光瞥见郑婆子用手捶腰,忙走过去,笑着嗔怪,“郑伯娘,你老歇会,这等粗话找别人做就好,可不能累坏了身子。”
被林婉仪的关切激动的老脸都红了,觉得东家回来也没把那两个当官的放眼里,先过来和自己说亲热话,觉得自己很有体面的郑婆子呵呵笑起来,“东家,我身子骨结实着呢,下田上山都不碍,就给莲花烧几锅热水,不算个事!”
你是钦差又咋地,本姑娘就不是敷衍趋势的小人,犯不着献媚的巴结你!
不想和薛云举和宋文辉虚伪的说客套话,林婉仪轻拍着郑婆子的手背,温声叮嘱,“那郑伯娘做活也要悠着些,你老毕竟年岁大了,我可不忍心你为了作坊伤了老身子骨。”
怕薛云举待会朝林婉仪告她们仨的黑状,颇有心计的郑婆子笑着指着那些晾晒的布和远处那些箩筐,“东家,莲花那丫头是一会都消停不下来,昨夜闹嚷嚷的非要用野草染布,老婆子不会相劝,就由了她的性子,今儿早早的就让老头子带着家里人去挖回一车野草,这不布料还真的给染了出来,看着还算能看呢。”
见到这些染的还算匀称的布,林婉仪也心生欢喜,点着头微微笑着,“嗯,我见到了,莲花姐可真能干,咱若是把织出来的一部分白布都染了色,城里的布庄生意怕是越发的红火咯。”
已经好久没见这丫头,可眼下也不是叙闲话的时候,从进了这后院,宋文辉就一直没开口,这会这丫头回来又把他俩晾起来,薛云举心塞不已,又不敢拿身份压她。
只能嘿嘿笑笑,“婉仪,我给你介绍下,这是位是户部的宋大人,来怀宁就是特意找你的。”
薛云举已经把话说的这份上,林婉仪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松开郑婆子的手,朝前走几步,大方的给神色淡淡的宋文辉福礼,“民女林婉仪给宋大人见礼,我这作坊寒酸粗陋,委屈宋大人贵足踏贱地咯。”
这丫头果然是个人精,从进来后院就没朝自己扫过来个眼神,看来也不是个献媚巴结富贵性子的人。神色复杂的宋文辉温和的笑笑,“无妨,林姑娘客气。”
最不耐烦和这些身份尊贵的人打交道,还要让自己赶鸭子上架,待这宋大人离开,看咋收拾薛云举这二货!
心里暗自骂着薛云举,林婉仪依然含蓄笑笑,“时辰已不早,也该吃午饭,还请宋大人莫要在意我的失礼之处,请随民女去场院那边吃些简单饭菜吧。”
仨人说着话,走出织布作坊。
骑马回到场院,高氏已经急的出来张望过好几次,见他们回来,东家已经给两位大人端去洗手的水,她这才打起精神去木棚下把饭菜一一的端出来。
院子大树下的石桌旁,宋文辉被薛云举让到主位上,他和林婉仪作陪。
这一桌子的菜,蔬菜和野味都有,白米饭和鱼汤也端上了桌,也足够丰盛,林婉仪也不会谦虚的说饭食粗陋,只是热情的让他们随意吃。
前晌跑了几个地方,宋文辉除了喝了几盏茶,在池塘边的菜田里吃了一个番茄,肚子早饿的咕咕叫,见饭菜丰盛,他也没在客气,斯文的吃着饭菜。
两刻钟过后,吃饱饭的仨人又去了待客的木屋里坐下,高氏又端过来菊花薄荷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