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您先歇息,我和离剑两人去准备食物。织雪说着,将生好了炭火的炭盆又多添了一个,马车里头也逐渐暖和起来。
墨青衿点点头,又从马车里取出两只装满了奶酒的皮囊:你们喝些酒。
这种奶酒夹杂着鹿血和鹿肉,是北漠这边的人最习惯饮的一种酒,除了能够御寒之外,还能够用以充饥。
只是,孕妇和体弱之人都不宜饮这种酒,墨青衿让人带上这种奶酒,也只是为织雪和离剑两人准备的。
多谢世子妃。织雪接过皮囊,感激的看了墨青衿一眼,下了马车后将另外一只皮囊递给离剑。
两人喝了一口奶酒,第一口只觉得有些腥又有些烈,纵然喝不惯,也只能梗着脖子将血奶混着肉块咽下去。但是不一会儿,却感觉浑身上下都开始热起来了。
墨青衿靠着马车壁坐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夜幕。
马车内一盏琉璃宫灯将马车里头照得很清楚。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纨素忽然轻声开口道,她的声音很小,小得外头的风雪差一点儿就将她的声音遮掩过去了。
墨青衿看着她,片刻后勾起嘴角:我可以问一问你,为何非要与我们一同出关吗?
纨素听了墨青衿的话,也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呢。
片刻后,她叹了口气:我,是去还债的。
还债?墨青衿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纨素颔首:当初,师父说我命运多舛,若是能得遇贵人,便可逢凶化吉。只是天道公允,若我一味趋吉避凶,到头来还是会有报应在身。
杨之水将我从河里救起,又给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说到这里,纨素自嘲的笑了笑,但是该我领受的,终究是逃避不了。我欠他的,等我还了这笔债,此身,便也分明了。
墨青衿看着纨素缓缓抬手,抚过自己脸颊上遮住了双眼的纱布,眼角处微微有湿意沁出。
她轻轻咳了一声:我去外面瞧瞧,你先休息吧。
纨素沉默的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脸上是漠然的表情。
世子妃,她怎么样了?马车下,织雪正在将已经被冻上了的食物架在炭盆上烤热,又撒了些调料上去,浓郁的肉香味便远远地传开了。
墨青衿缓缓地摇了摇头。
纨素心底还是喜欢着杨之水的,这一点,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但是立场不同,他们终究不是一样的人。
杨之水不愿意放手,强行将纨素禁锢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对她用寒食散想要让她上瘾,再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然而,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像是用手抓紧流沙,越是用力,沙粒便是越流失得快。
但是,若是不想方设法的抓紧,只怕手里什么也没有。
造化不仁,苍生如尘。他们,都是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人,蹒跚于世事艰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