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繁杂念头纷纷扬扬离他而去,姜澜生用风衣袖子抹了把脸,艰难地站起身。
他点开神经控制面板,将痛觉程度调低,身上这才轻快了些许。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右手中又为什么紧握着骑士剑。有人从远处跑来,那人穿着和他相同的风衣,胸口的位子还绣着一颗粉色的灵芝。只消一眼,他便判断出追上来的那个人是谁,他看了看眼前半透明的地图,代表任务目标的标记就在一墙之隔的背后,于是他以一种与记忆中完全不符的灵活程度跳上墙头,然后翻到里面,找到一位失芯者。
“……为什么你会找到我?”
男人满脸都是恐惧,而他无悲无喜,将手中的骑士剑送入男人的身体。
鲜血铺天盖地,又有一个人从一模一样的位置□□进来,他从对方的口袋里摸出染着血的芯片,又向后伸出手,不属于他的指尖沿着他的手腕抚摸到他的手肘,动作轻得像情人间的挑逗。
于是他也笑开,收起骑士剑,对身后乔瑾瑜单膝跪地,他虔诚地仰视着他的王子殿下,把那枚芯片放入乔瑾瑜的掌心,就像一位虔诚的信徒,对他的神明献上自己的祭品。
他在看到对方无名指上戒指的瞬间从梦里惊醒。
姜澜生挣扎着撑起酸痛的身体,开保温杯喝了口热水,抬头看墙上挂钟,很好,凌晨五点,新的一天从胳膊被压麻开始。
休息室的床有睡过的痕迹,欧阳姐却不在,他拿着保温杯回对面医生办公室,看到欧阳姐正在看书。
“……欧阳姐?”他揉揉眼睛。“昨晚没什么事吗?”
“嗯,去洗把脸。”
还行,平安度过,姜澜生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刷牙洗脸,这才清醒过来,一屁股坐回办公室,把刚刚的梦境完全抛到脑后。
暑假就快过去,又是没能腾出时间回应老陈的一个假期,开学姜澜生大四,也又要有新鲜血液涌入校园,年底老陈要考研,还得提醒对方十月份报名,这将是他能泡在学校上满课的最后一个学期,明年起他大部分时间都将留在医院实习。医学狗不需要写毕业论文也没有答辩,但是需要为时一年的毕业实习,对他而言没什么新鲜感,不需要等学校分配实习地点也不需要适应医院的环境,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
按部就班的……
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然后正常步入死亡,像每个曾经擦肩而过的人类一样,作为再普通的一个个体将人类这个物种延续。
他正在第二步挣扎,就快步入第三步,而乔瑾瑜已经在第三步上稳步向前,即将步入……婚姻。
在现代社会,对于同性之间的关系已经相当宽容,但是无论有多宽容,两位同性都不能领到来自官方的小红本,对于演员而言更甚。演员要站在人前,要接受观众的批判,现在乔瑾瑜还很年轻,但是之后呢?再过十年呢?再过二十年呢?自己在哪里?乔瑾瑜又在哪里?
他知道自己还没大四,现在想这些有点多,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姜澜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前安排好两个人的未来。
开学前一周,实验室似乎不忙,不但苏越回到家里住,连姜爸也放弃宿舍在家放假。说是放假,姜河海不看电视不玩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捧着kindle一看看一天,唯一的好处是自从有了kindle姜河海几乎不会再买实体书,家里那被压得岌岌可危的书架也终于能得到少许喘息。
“爸,我最近找苏师兄都有点找不到他。”姜澜生缠着老爸撒娇。“苏师兄不是也放假了吗,他一天天都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