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有些垂头丧气,他长叹了一声,过了很久才说不起。”
然后陆远也站起来,没有再接近项枫我欠考虑了,我会再帮瑶瑶找家教,但这里待遇很好,你不用辞,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项枫看着他没说话。
“真的对不起。”陆远又说了一次,最后看了项枫一眼,转身出去了。
项枫慢慢扶住了头。
疼得很厉害,撕裂了一样,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头疼还有这种潜能,疼得他想吐。
连为陆远的反应松一口气的余力都没有,项枫只想马上就走。
满身酒气不该回宿舍,好在他自己租了房子。
他咬牙硬撑着,装出一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出了员工休息室,只很隐蔽地偶尔撑一下墙。
有服务生路过,和他打招呼,他告诉服务生今天喝多了要先回去,麻烦服务生帮忙跟老板解释一下。
那人在笑,说什么没事没事喝这么多当然得回去休息。
其实项枫眼前阵阵发黑,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明白。
但意思他是能领会的,项枫对他点头道了谢。
然后他继续往外走。
这条通道感觉好长好长。
灯光迷离的角落里,有两个正在耳鬓厮磨的男人。
项枫目不斜视地经过他们,却听见其中一人轻轻喊了一声,英杰。
项枫僵住了。
浑身的血一瞬间全都冷了。
那人不是在喊他。
肯定只是同名,这个名字很常见。
不要看他们。
快走。
快走!
但项枫慢慢转过了头。
喊人的那个背对着他,所以他刚好可以看到那个叫英杰的男人的脸。
徐英杰正在和怀里的人接吻,目光非常冰冷,带着不满瞪了他一眼,想让这个不识趣的路人赶紧滚开。
项枫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因为区区一个眼神,就感到那么多那么剧烈的痛苦。
他只停了一秒,这一秒却像永夜一样漫长。
下一秒项枫就开始狂奔,不是奔向门外,而是冲进了酒吧的厕所,扑进一个隔间,连门都来不及关就开始疯狂地呕吐。
他的头已经疼得要碎了。
可能已经碎了。
没人能这么疼还不死。
他应该已经死了。
这个死人的心里不停地重复着四个字。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这就是她这么生气的原因。
这就是项晓玲会突然变得那么疯狂那么歇斯底里的原因。
不只是因为他的性向,也不只是因为他联络了徐家人。
恰恰是两件事加在一起。
徐英杰把她毁了,而他和徐英杰一样。
她那么信任那么深爱那么看重的人,在那一瞬间却和毁了她人生的那个人前所未有的相似。
几乎重叠在一起,分毫无二。
对她来说,不可能有比这更彻底的背叛了。
他听见那头有着项晓玲面孔和声音的巨兽懒洋洋地说,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确是恨着你死去的。
项枫觉得自己应该在哭。
但他同时也在吐。
那年在四院初见徐英杰时没能呕出的苦涩在今天卷土重来,带着积蓄了四年的尘土和砂砾,来势汹汹的棱角锋刃,把他的肺腑五脏划得鲜血淋漓,剧痛无比。
这种痛苦让他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他好像吐出了很多黑色的东西。
可能是血,也可能是因为他眼前一直在发黑,已经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后来似乎是厕所里的客人叫了服务生,服务生帮他清理洗漱了一下,把他扶到了休息室的沙发上。项枫说不太清,他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但他还是感觉到有人从他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在他头顶混沌不清地议论。
“……给他朋友打电话……”
“……怎么全是全名备注啊……”
“……诶这有个备注特长的……”
“……捡到本人手机能打,捡到项枫本人应该也可以打这号吧……”
项枫猛地抬起手抓住身边最近的衣摆,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睁开眼跳起身把手机抢回来,可惜他现在浑身都酸痛无力,胃里如同火烧,连这一抓都显得十分虚弱。
有人在他手上安抚地拍了拍事啊项枫,我们现在就联系你朋友来接你。”
旁边有声音说哟这头像还挺帅,果然帅哥只跟帅哥玩。”
“你别磨蹭了,人项枫正难受呢,快打吧。”
靠!
这是项枫彻底晕过去之前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