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枫刚要在外边坐下，成扬往他背上一推，面不改色地低声说沙发去。”

项枫虽然没什么意见，但还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成扬自己在靠背椅上坐了，偏头咳了一声，说凳子硬，你坐沙发能舒服点儿。”

他虽然没好意思看项枫，但还是能从余光瞥见项枫的脸瞬间红了。

虽然他很喜欢项枫脸皮薄这点，经常觉得特别可爱，但眼下这又让他十分羞涩。

他俩一顿饭吃完，甚至都没敢对视一下，项枫放了筷子就立刻站起来了，仿佛生怕成扬认为他不舒服需要休息。

成扬看着他匆匆走出饭店的背影，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吃完饭回家，成扬打算睡个午觉就起来搬东西，但项枫说把你自己东西从宿舍拿到那边就行，下午就不搬我的了，我抽空自己带过去。”

成扬看着他，正想开口，项枫移开视线，继续说天有点累了。”

一句话让成扬心花怒放，百感交集。

他让他亲爱的男朋友累了！

他居然忘了男朋友会累！

成扬很行！但成扬也很蠢！

真是不够体贴！

还要让脸皮这么薄的男朋友自己说出口！

男朋友可爱极了！

他本来还打算去那边打扫打扫卫生，现在当即决定下午哪儿都不去就和项枫在家里腻上半天。

项枫本来不怎么午睡，被成扬拖到床上按着一起睡了一觉，俩人醒来的时候都下午三四点了，睡得都有些四肢发软，懒洋洋不想动，于是还是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纯聊天。

“这学期末还能来得及报个二专，”成扬搂着项枫乐呵呵地说，“我要不报你们专业，咱俩下学期就能一起上课了。”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报你专业？”项枫问。

“你傻呀，你个化工报经济学有什么用。”

“所以说，你报我们专业有什么用，”项枫低低笑了一声，“你都不让我报，我会让你报吗？”

“那怎么办？”成扬看了他一眼，“我想和你一起上课啊。”

“你是真的傻了，”项枫接着乐，“咱俩不能一起报个有用的二专吗？”

成扬也被自己突然掉线的智商逗乐了，笑了半天，最后和项枫一起决定报个英语专业。

“不过下学期去外语学院上课你就不能经常穿那毛衣了，”成扬想了想说，“有个社团里的朋友在那边，我织毛衣的时候一直是她带我，你要是穿去万一被她看见，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啊？”项枫有点吃惊，“社团？你社团里能一眼认出来这衣服的人多吗？”

不多，也就一个群，大几十人吧。

成扬有点心虚，说多，平时你还是放心穿，尤其是和我见面的时候，尽量多穿。”

“知道了。”项枫笑了几声。

聊完专业，话题又转移到了过年的计划上，成扬一想到寒假能和项枫一直待在一起，还能一块儿过年，顿时非常兴奋。

“一起买票回去，回去就住我家，想住别的地方我不许。”成扬细细盘算着，“今年我家要去我外婆那儿，就是上次想给你看星星没看成的地方，家里住不开，我们都是订酒店住的，还是能住一起，那边有河，结冰了特别好玩，到时把你裹严实了带你去滑冰。”

项枫含笑点头。

“大强他们说过年回去聚会，咱们还能去看看老简，看看小黄老师，”成扬继续说，“再吃点那个难吃的糖。”

“难吃还这么期待。”项枫笑着说。

“难吃也是回忆啊，”成扬蹭了蹭他，“那时候天天在一起，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开心的，回忆全都是好的。”

“嗯。”项枫应了一声，在成扬看不见的地方，笑容慢慢淡了。

他对于过去的感受，和成扬是一样的。

高中的三年，全都是美好，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只有快乐，因为那段时光里，有成扬在他身边，也有项晓玲在他身边。

所以对他来说，那是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于是那些幸福温馨的回忆，他曾经想起来都会面带笑意的和所爱的人同处的时光，现如今，每一点一滴都成了痛苦，都是折磨。

项晓玲过世前只挣扎了十天。

但她在医院里残喘的短短时间，和她的死亡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棱镜，所有源自过去的美好都会透过它，被它扭曲成浑浊的暗影，像一头巨兽，踩着他的喉咙，撕咬他的心。

成为他再也不敢触碰的噩梦。

不知道这一次和成扬在一起，那个噩梦能不能醒。

项枫想着想着，搂紧了成扬，把脸埋进了他温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