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枫突然觉得很难过,却又为这种难过感到自责。
项晓玲这么看重他,为他经历了这么多苦楚,他应该感谢她,孝敬她,而不是把她的肺腑之言看成压力的源泉。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疲惫才是他应该有的感觉,过去很累,现在很累,以后也会很累。
这样并不快乐,但这样是对的。
项枫睡前把信非常细致地收藏好了,虽然现在读出了很多压力,但他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比如今更需要信中这些话。
毕竟知道有一个人是这样的爱着他,在他身上寄托了人生的期望,应该是件珍贵的好事。
不知道是家长会和信效果不错,还是因为时间流逝这件事本身带来的压迫感,班上的学习氛围在家长会后变得越发浓厚。
不过在初一和高一的新生们也开学到校以后,成扬带着班里同学发掘出了一桩新的娱乐活动。
省时省事又解压,除了欠打别无缺点,这是成扬自己给出的评价。
他每天只要有空,就会一脸无辜地拎着冷饮在操场上军训的新生面前边喝边走过去。
“扬哥,”彭小飞刷着贴吧,挺严肃地跟他说,“新生已经开始悬赏每天都故意当着他们面喝冰水的学长了。”
“我停完车经过操场回教室那不是很正常吗?”成扬面不改色地说,“路上天热停下喝口水那不是很正常吗?凑巧站他们跟前了,怎么能叫故意。”
“要点脸。”项枫冷眼看着他,“你都快喝饮料喝到肚子疼了。”
“主要现在连二班也学会了,也得空就去晃。”彭小飞说,“还有人抱着冰西瓜过去,你说谁没事坐操场边大太阳底下吃西瓜啊,那不是太嚣张了吗?”
“那这就不一定是悬赏我。”成扬马上说。
“他们要抓那个最先带头的帅哥,”彭小飞边说边笑了起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还是得收敛点儿,”赵毅探头说,“我昨天去晃,有个教官跟我说要不是我们高三时间紧,他肯定要抓个典型留下跟着训半天,扬哥,谁还能比你典型啊?”
“怕什么,你自己都说了,”成扬笑着说,“高三不会被罚。”
他仗着这块免死金牌,在短短一周的军训时间里到新生面前刷脸多次,拉到无限仇恨,但成扬校草级别的皮相又着实好看,让众人由恨生爱,爱恨交织,千回百转,欲罢不能。
军训周以后,开学典礼上项枫作为高三年级代表,上台发表了致辞,区区几分钟的发言,让新生们深深记住了第二棵校草。
一中双草,成扬项枫。
一帅一美,一动一静。
一学霸一学神,一欠打一高冷。
同桌三年,如胶似漆,天造地设,送入洞……
“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成扬刷着新生们的帖子,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了,“为什么我是欠打?”
重点是这个吗?
项枫非常想这么问他,但重点部分的那些词让人有些脸热,项枫只看了一眼就飞快把它们从脑子里屏蔽了。
“你不欠打吗?”项枫看了他一眼。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成扬很伤心地回望着他,“我们不是同桌三年如胶似漆天造地设的……”
“住口!”项枫说。
成扬顿时笑出了声,看着他乐了半天,项枫沉着脸低头看书去了,脸上带了一丝很淡的薄红,几乎微不可察。
成扬的笑声渐渐平息,只有嘴角还不由自主地翘着。
项枫的脸皮,是真的挺薄。
而且,虽然成扬觉得没什么,但看样子,他是不喜欢这些话的。
成扬也转向自己桌面,抬手揉了揉脸,把唇角的弧度扯了下去。
看样子,项枫并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