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枫其实挺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捋捋思绪。但成扬一直站在他旁边，让他的心静不下来。

心里很乱，不安，猜疑，不好意思，隐隐的开心，什么都有点儿。

比起成扬双唇快到几乎无法觉察的一触，他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和那句别怕才更让项枫心悸。

再加上崔苗苗好像已经从他的表现里看出来点儿什么了。

一团乱麻。

很冷，但不静。

成扬伸手捏了捏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项枫还没来得及抽手，他就把手收了回去。

“又冻凉了，”成扬皱了皱眉说，“你真是恒温动物吗？要不还是回去烤烤火吧。”

“嗯。”项枫应了一声，又说，“你手倒是热乎。”

“是吧？”成扬一笑，用两只手抓住他的手，“帮你捂捂？”

“算了。”项枫这次迅速抽了手，加快脚步走回炉火边。

崔苗苗的真实水平估计暴露了，已经被请了回来，她坐在一开始的炉子后，抬头冲他俩笑笑吗？”

她面前摆着一排串，看不出是不是她自己烤的。

项枫谨慎地沉默着，成扬说谢了，不用，我们都不饿。”

一个男生叼着只鸡翅经过，听了很感兴趣地说吃，这都能吃吗？”

成扬趁着崔苗苗招呼他，拉着项枫躲了。

彭小飞在旁边看见，凑过来对成扬低声说吃是对的，她那些串儿，生的生，糊的糊，又辣又呛，有些咸得发苦，又看不出来，跟俄罗斯轮盘赌似的，永远不知道下一口会中什么味儿。”

项枫听乐了，成扬笑着说还吃了不少啊？”

彭小飞一脸深受委屈的样子连连点头，张强扯了扯他，正色道苗苗同学为大家付出的劳动我们还是很感激的。”

成扬边笑边想继续说点什么，余斌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扬哥，学神，喝点儿。”

“怎么还喝酒啊？”成扬边接边说，项枫也低声道了句谢，接过纸杯。

“烤串配啤酒，”余斌笑道，“天经地义。大强买了一箱，赵老板也送了点儿。”

他顺手往后一指，赵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来了，正拉着老简喝酒聊天儿，老简估计是因为开了车，没喝酒，手里端着杯饮料，板着脸坐在赵老板旁边。

赵老板一个人说得很热情，半点没受老简表情影响。

“老板人不错。”成扬嘟囔着，拿着杯子没喝，拉起项枫准备继续转悠，“来咱吃个流水席，看看别人烤得怎么样。”

项枫停了停，仰脖把酒喝完了。

“走吧。”他说。

“你酒量可以啊？”成扬瞪着他说。

“啤酒也算酒？”项枫看了他一眼，“没出息。”

成扬笑了出息的帮我也喝了呗？”

他本是开玩笑，没想到项枫真把杯子伸了过来，成扬愣了愣，把自己的酒倒给了他。

项枫还是一仰脖，一口喝完了。

“你也不嫌酒冷。”成扬有点吃惊地说。

“喝下去就暖了。”项枫说，他看向成扬，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你是不是不想喝？”

成扬拉着项枫绕着炉火走，小声说诉你个小秘密，我酒量奇差。”

“容易醉还是喜欢撒酒疯啊？”项枫笑着问。

“不晕不醉，喝多了就是吐。”成扬说。

“挺正常，怎么算秘密？”

成扬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说听我给你讲个小故事。”

故事发生于某年中秋，成扬家里拜月，年幼无知的成扬在这天第一次喝酒。

“那天家里买了葡萄，我爱吃，一颗葡萄一口酒的，一串儿下了这么多半杯，”成扬比划了一个小圈儿，“五六十度的黄酒。”

“然后呢？”项枫挺感兴趣地问。

“吐得天昏地暗，一小时吐了七八回，胃出血。”成扬沉痛地说，“拽着我姐又哭又嚎闹了一宿。”

项枫听着挺心疼，看着成扬的表情又有点想笑是个有趣的小事故。”

“我姐说这说明我不适合喝酒，”成扬也没纠正项枫的用词，“现在也就半杯啤酒的量，多了胃疼。”

“可怜。”项枫经过放酒的桌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还是像倒下去一样灌进了喉咙。

“你这喝得跟喝水一样，”成扬有点担心地看着，“悠着点儿。”

“啤酒没事。”项枫轻描淡写地说。

成扬看着项枫，一次性纸杯装的酒喝下去三杯了，半点没上脸，火光边他的脸仍是雪白的。

“咱俩这是不是打架抽烟喝酒凑齐了。”成扬小声说，“好一对儿辜负祖国栽培的不良少年啊。”

他那句一对儿，又让项枫怔了怔。

“知道不良就得改。”项枫把成扬的空杯拿过来，和自己的一起扔进了垃圾袋。

成扬乐了一声，我姐现在正被顾哥逼着戒呢，看得死死的烟都买不着。”

“我又没瘾。”项枫说，“你……”

也轮不着我来管。

他把这半句话吞了回去。

“我也等个对象吧。”成扬说，“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在哪儿。”

项枫几乎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点细微的颤抖却还是没瞒过成扬。

“你是不是还冷啊？”成扬皱了皱眉问，“要坐下烤火吗？”

项枫咬牙道用。”

这么一惊一乍的，是真难受。

“我发现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成扬不依不饶地说，“谁惹着你了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