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看运气。
能不能获得家人支持,找到合适的伴侣,都是挺看运气的事。
太远的还来不及多想,但眼前这事,成扬的沉默让他明白,他这次的做法确实不太合适,需要他出面补救一下。
项枫点开班群,打下一段回复。
-昨天是12月31日,我最尊敬的人在1953年的这一天正式提出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值此新旧交替之际,我想祝这一久经考验仍具强大生命力的外交原则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关心。
然后退出所有软件,不管身后波浪滔天。
班群炸了,校群炸了,学校贴吧也炸了。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大家纷纷发问,所以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谁?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傻眼了,酝酿了一天的回复顾不上想了,莫名其妙的羞涩顾不上管了,他不管不顾地戳开项枫头像,发来一个大大的问号。
项枫在看书,项枫没有看。
成扬不信,成扬不服,成扬不能接受。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拨通了项枫的号码,他的大脑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打什么电话?打什么电话!通了让嘴怎么说?质问项枫居然不是给他过生日吗?
手指慌乱地在屏幕上一通乱滑,但为时已晚,电话被接起来了。
“你好。”项枫说。
成扬的嘴果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和脑子一起装死。
“有事吗?”项枫又说。
“……一起,去图书馆吗?”成扬艰难地说,说完就绝望地捂住了脸。
“图书馆元旦放假。”项枫回答道。
撤回前言,现在才叫绝望,成扬想。
他尴尬地沉默着,项枫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
“去植物园吧,”他说,“上次不是只坐着聊天了吗?”
“好!”成扬马上说,又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了,咳了一声,放平了声音,“你等着,我来接你。”
虽然忘了图书馆也会放假这事,但成扬说出那个请求只是出于直觉,想见项枫一面的直觉。
他总觉得,如果能看着项枫的脸,不是隔着屏幕,而是像平时一样在他身边,他这些混乱纷杂无法解释的思绪大概就能平复下去。
看到在楼下等待着他的项枫时,成扬发现自己直觉没错。
没有什么值得羞涩的,不管学校里其他人怎么胡说八道,项枫也还是那个项枫,还是那个对他很好很好,他非常非常看重的好朋友,这份友情没有任何改变。
什么都没变。
“等我响你电话再下来不就好了吗?”成扬停下车,对项枫说。
“刚下来,没等多久。”项枫笑了笑,抬腿坐上小绵羊。
他和第一次一样,牢牢抓着车座,一点也没挨到成扬。除了重量和背后项枫的体温,成扬甚至感受不到身后有人。
“想看哪里?”成扬迎着风声说。
“不知道,植物园我不熟。”项枫在他耳边回答道。
成扬只觉得耳侧的头发被他的吐息轻轻拂过,后颈麻了一片。
“那就先转转那个湖吧,”他说,“植物园挺大的。”
“好。”项枫说。
他的声音和呼吸还是那么近在耳后。
明明都一月份了,成扬想,怎么还是这么热呢。
好在湖边还是很凉快的,项枫下车的时候还打了个哆嗦。
他身上还是穿着昨天下午那件号称带绒比校服厚的卫衣,成扬忍不住说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身上不冷,”项枫拢了拢领口,“就是风从脖子往里灌。”
他的半截锁骨在深色衣料里一闪而过,修长的脖颈白得晃眼。
成扬迅速移开目光是围个围巾就好了。”
他转身想去开小绵羊的后备箱哥好像放了条在这儿。”
“算了,”项枫拦了他一下,“走走就暖和了。”
于是他们一起顺着湖边的青石步道开始散步。
“这一片种的都是黄花风铃木,可惜花期在春天,”成扬有点遗憾地说,“开半个月,可好看了,成团成片跟云一样。”
“没事,”项枫笑了笑,“那儿不是还有白千层么。”
他抬手一指的地方种着几棵高大的乔木,树皮斑驳灰白,树顶开着大簇大簇絮絮的白花。
“是,”成扬也笑了,“这儿一年四季都好玩,以后我还带你来。”
“好。”项枫说。
成扬在青石板上走了一会,开始踩着旁边的草地走,草地青黄相间,踩起来柔软干燥,带着点被阳光照了半天的暖意。项枫侧脸看着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着岸旁树影,远处一棵大榕树垂了一半到湖里,像一片小小的绿岛。
“枫哥,”成扬慢吞吞地说,“跟你说一挺巧的事儿。”
“昨天刚好也是你生日是吧?”项枫低低笑了一声,“我知道。”
成扬一愣,脚步停了。
“我那么说是怕他们猜来猜去你嫌烦,”项枫说,也停了下来,“那句话确实是对你说的。”
“你不用说什么,”项枫低头看着旁边一只蹦来蹦去的小鸟,“反正也没人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成扬说,“我特别高兴。”
他看着项枫轮廓精致的侧脸,笑了起来。
“我姐说,生日不放假,那就当元旦晚会是给我办的。”成扬笑着说,“可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一首歌是为我唱的。”
项枫抬起头,也朝他笑了笑,他的眼眸被阳光映成了浅浅的琥珀色。
“是啊,”他说,“是为你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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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篇到此为止。
夏篇开启双向暗恋。
不过小扬这傻孩子是不是还没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