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项枫也没理他，专心和二哥一起讨论，让成扬非常落寞且后悔，而且异常地酸。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人酸。大姐吃了樱桃对项枫越发喜爱，怎么看怎么喜欢，每天都要念叨几句项枫是个好弟弟，还比成扬好看，真是比成扬成临加一起都要顺眼。成临已经被项枫收服，甚至会附和她几声，顺便踩踩成扬，所以只剩下顾哥陪成扬一起酸。

“你能不能，”顾哥忍不住对他说，“带你家项枫出去转转，别成天猫在家里。”

成扬对酸友的提议深以为然，从善如流地开始带着项枫出门转，在外面乱跑的时间比爸妈散步的时间还长。

他俩和回来过年的张强等人又聚过一次，回一中再看了一趟老师，这次不只少了崔苗苗，连李婉宁也不知为何缺席。但一中依旧，老师们也没什么变化，冲淡了物是人非的惆怅。

观星台，植物园，小九山，他们都一起再去看过。冬天实在太冷，回家行李也多，所以成扬还是没有借天文望远镜和项枫一起来看星星，但二人都不觉得遗憾，愉快地约定下次夏天再来。

他们再次去了九云寺，认认真真地绑了白头偕老的红带，算命摊和老和尚都不见了，只有姻缘树和许愿池依然如初。成扬和项枫一起把买香找回的硬币丢进池子，再次默默许了他一生的心愿，也再次听到了项枫那句，成扬的愿望都实现。

硬币落在结了冰的池水上，不过没有关系，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它们就会落入水中，和他们的愿望一起尘埃落定。

最后，离除夕已经很近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了公墓。

成扬站在项晓玲的墓前，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挚献上了他带来的花，他站起身时，项枫牵住了他的手。

崔叔和崔苗苗的墓前都很干净，躺着一束白菊和一枝鲜红的梅花。

于是他们明白，不管那个送花的人是谁，那人依旧在思念她，而她一定会知道。

除夕当天，老爸老妈雷打不动下楼散步，为了及时回来看春晚还提前了不少，出门时连太阳都没来得及下山。他俩今年不用准备年夜饭，乐得一身轻松，从年前开始就把家里的活全丢给了三个孩子和他们的男朋友。

项枫已经很清楚成扬去年除夕干了什么，为了略作弥补早早就开始研究菜谱，提前几个小时开始进厨房忙活，成扬数次想帮忙都因为他惨烈的厨艺被赶了出来，剩下几个年轻人里手艺最好的二哥有点得意地进去打下手了。

成扬阴沉沉地抱着手臂杵在厨房门口看着，大姐乐呵呵地站在他旁边，一点忙也不帮，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呀，我就是爱看贤惠的小帅哥。”

她这话音量不小，成扬看见项枫切菜的手抖了一下。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客厅的顾哥也听见了，立刻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你别看了，”成扬忍不住抬肘撞了大姐一下，小声说，“你看着他紧张。”

大姐连声啧了一串没良心，帮你们那么大忙，现在用不着我了，连看都不让看。”

“顾哥！”成扬抬高了声音，“天气这么好，带我姐下去散步吧。”

顾哥正在洗菜，闻言手上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大姐马上说个屁！大冷天的我才不出去！”

这会儿五个人全挤在厨房和厨房门口，项枫都有点活动不开，最后他飞快剁了一盆馅，把四个人全赶到了客厅包饺子。

成扬虽然对项枫连他一起赶，略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坐下开始包饺子。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救，包的饺子只能煮一锅奇形怪状的肉汤，于是非常愉快地回厨房门口去了。

项枫抬眼看了看他，没再赶他，也没有任何无奈，很柔和地笑了一下。

成扬给他飞了个吻。

饭菜上桌以后，大姐打了电话把那对躲懒的老鸳鸯招了回来。老爸老妈一进门就开始感叹菜香，开吃以后老爸坦诚认输，又很高兴今天人齐，除了成扬多了几个能陪他喝的，便掏出几瓶藏酒打算开喝。

成扬则认为，在大好的除夕夜把家里男人全灌倒是件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他给项枫使了一串眼色，总算把局面控制在微醺的阶段，每个人都酒足饭饱，这才懒洋洋开始收碗。

春晚一年不如一年仿佛是一则铁律，大家看了一会儿都开始有点犯困。成临今年总算等到姐姐弟弟都在，能和他凑一桌牌，也没兴趣再看电视，掏了扑克提议斗地主。成扬一心粘着项枫，坚决表示不打不能四个人玩的牌，顾哥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最后五个人合计了一下，大姐回屋找出了一副乌诺。

几人围着餐桌打了几圈，成扬被二哥一口气加了十八张牌，惨叫声终于吸引了爸妈，让他俩也加入牌局。他们费了大劲都没能教会这二位，只让老妈对抢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次不管轮不轮得着她出都非常兴奋地胡乱拍一张在桌上。又打了几圈以后，成扬已经有点被拍桌子的声音震懵了，老妈的手也拍麻了。

他一边看着老爸给老妈揉手，一边呵呵傻笑，不由自主地往项枫身上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肩，脸蹭着那件柔软的红毛衣，感觉被暖乎乎的幸福感淹没了。

大家围坐成一桌，他的举动谁都能看见。成扬原本以为，项枫脸皮那么薄，会立刻躲开。可是项枫没有躲，任由他枕着，自己一手抓着牌，一手撑着头，虽然没有看他，嘴角却带着一丝一直没有抹去的笑意。

大姐看着他俩笑了笑，也非常嚣张地靠在了顾哥肩膀上，二哥宠辱不惊地盯着牌，沉稳地给成扬又加了八张。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打牌，虽然桌子和老妈的手辛苦了些，但时间还是过得很快。成扬还没回过味儿来，就听见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数了。

大姐把牌拢了拢收进盒子，七个人一起开始倒数，数完最后一个数字，老爸老妈在拜年声中，给他们每人都发了红包。

又是一年了。

爸妈已经越来越不能熬夜，听完难忘今宵就呵欠连天地开始赶人去睡觉。成扬带着项枫回卧室以后，和他一起坐在了窗前，在安静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夜空，今晚星星不多，但每一颗都很亮。

“新年快乐。”他偏过头，在项枫唇上亲了亲，“今天辛苦了。”

“新年快乐。”项枫说，“不辛苦，很开心。”

“我要许愿了。”成扬蹭着他说。

“嗯。”

“今年，把去年的愿望修正一下。”成扬认认真真地说，“我希望项枫，不管是好的坏的，碎的整的，都得是我的。然后和我一起，幸福地，健康地，长久地活着。”

“我希望，”项枫也认认真真地说，“成扬的愿望都实现。”

成扬点了点头，伸手搂紧了他，搂了一会儿，又小声说然我那么说了，可是你在我这里，一直是最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