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寒假只有九天，凌薇一直在学校待到腊月二十六考完试才回家，假期短暂但卷子并不少，除了大年三十完整放松了一天，其余的每一天都不得不在书桌前呆个小半天。

正月初五的晚上就要上课了，凌薇一早收拾完东西和爸妈出了门。

一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从家奔赴学校了，过去三年每一次关上门的瞬间和此时的感觉都有所不同，因为下次，她再也没有机会说，“我要回南中了。”

中午，凌薇没有在舅舅家和爸妈一起吃饭，因为几个小伙伴约定了开学前一起聚餐。

李炎枫在年末结束了奔波于几个城市的艺考，也为他辛苦而漫长的专业学习生活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感觉怎么样？”大家问。

“这种东西你要我怎么说呢，尽力了尽力了。”枫子突然正经起来，“谢谢大家在那段时间给我的鼓励哈，尤其是考试那会儿，我还是挺心虚挺没底儿的，我记得参加美院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基本上一夜没睡，抽了大半包烟，最后考完了走出来跟做梦一样，想着‘这就完了？’我现在说你们肯定没感觉，估计到时候高考完了就知道了。”

“还有，去服装学院考试那天早上，准考证居然落宾馆了，当时差点吓死了，住的地方离考场两公里吧，北京又堵车，撒腿就跑，真的，要是用那个速度我一千五早拿金牌了。还好，后来赶上了。”

枫子笑着说出自己的经历，饭桌上的其他人笑不出来。

“艺考真的好辛苦，和你一比我们呆在教室里做做题真是轻松多了。”陈最拿起啤酒和他碰杯，“虽然，我他妈也没怎么用心学，要反思反思了。”

“那你有没有倾向的学校啊？”凌薇问。

“人家要不要我还不一定呢。”枫子依然嬉笑，“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那你是不是要开始上文化课了？”李默尘打岔。

李炎枫碰了他一下，“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看向莫晓冉和凌薇，“两位大小姐，小的马上要回去上课了，多帮帮我呗。”

莫晓冉习惯性白他一眼，夹着菜说，“预约吧，我看下档期。”

几个人都笑了。

“没事，有什么不会的直接说就好了，晓冉没空再来问我。”凌薇补充。

“那咱们可说好了，某人别多心哦。”李炎枫瞥了一眼李默尘，“我要是考上了请你们吃大餐。”

“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

大家举杯相碰互相打气。

杯里有酒有水，也有可乐和果汁，就像桌上的人一样，个性不一，却聚在了一起。

高考倒计时的牌子醒目的出现在高三教学楼前，还有二十天就要举行百日宣誓大会了，凌薇想起去年的自己也幻想过这一天到来时会有怎样的心情，而现在，她却没法给出答案。

熬过了疲惫的寒冬，迎来了初生的暖阳，但自己却没有像渐长的气温一样进步。

复习到此，出现了瓶颈。

期末考试的成绩不尽人意，而李默尘却意外发挥的很好。

班上的排名也一直在发生变化，有人进，有人退。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理该放下质疑只管努力，但凌薇却没法像别人一样不去在乎。

她开始担心，担心自己无法兑现和他一起上大学的诺言，担心自己会成为他的负担。

越是这样想，心中的猛兽就越是猖狂，不想打扰到李默尘，她选择了压制和隐藏。

“明天早上所有人穿好校服，七点半和高一高二一起参加升旗仪式，结束了是咱们的百日宣誓大会，别迟到了。”

看着黑板旁的倒计时牌上101三个醒目的数字，同学们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太快，而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光阴飞逝而过的事实。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凌薇发消息给李默尘，“还记得去年一个月倒计时吗？”

“记得。”

“今年一个月倒计时那天，我们拍张照吧。”

“行，没问题，很快的，期待高考结束很久了。”

“如果，我没能考上怎么办？”

“怎么会呢，有我在，不会的。”

看到“有我在”三个字，凌薇忽然很想哭，她不愿意向李默尘说出内心的焦虑而增加他的压力，也不去设想如果没有他，自己能不能在高考这场洪流中坚持下来。虽然答案总是肯定，但有了他好像才能不被冲刷的过于狼狈，才能在想要放弃的时候出现一点点撑住的理由和希望的苗头。

周一，高考倒计时最后一次以三位数的形式出现在大家眼前，离开班级向操场走去的时候，很多人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全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也不觉这个时刻有多神圣和特别。

只是在跟着学生代表念完宣誓词，说出自己名字的那刻，多少还是有点感触，因为下次再念出同样几个字的时候，高考就真的要来了。

晚自习下，负责值日的同学站在倒计时牌前愣了一会才拿起刷子擦掉了“100”这个数字，然后一笔一画写上“99”。

凌薇看到了这一幕，抓紧了书包背带，走出了教室。

每天的学习计划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她不再想停下来思考未来，只想珍惜现在。

很多个饭后休息时间她都在教室里给李炎枫补习功课，一方面加深自己对基础知识的记忆，另一方面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给自己不断打气保持一个向上的状态，以免坚持不下去。

终于，在三月的模考中，她恢复到了以往的水平，取得了班级第八名的好成绩。

李炎枫虽然离过线还有距离，但也有所进步。

“明天周末，请你和晓冉吃饭啊。”他发消息给凌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