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陪外婆吃饭呢，今天我舅舅他们从外地回来了，家里一下子有了人味。”

凌薇对着屏幕笑了，又接到一条消息，“我还在想待会怎么脱身呢，哎，怎么这么巧……”

“你说同学过生日，舅舅他们一年也就回来一两次，让他们陪陪你外婆吧。”

“聪明！这样说还显得我很懂事儿，哈哈哈。”

妈妈结完账了，凌薇看完消息把手机放进羽绒服口袋里，伸手接过两个袋子，向超市大门走去。

以往的每一个腊月，凌薇都是这样跟着妈妈一趟一趟置备年货，然后两人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回家，到家取下手套，赶忙把电火炉打开取暖，年复一年却仍感新鲜。

晚饭过后，妈妈在厨房洗碗，凌薇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机里的迎新春系列节目，六神无主。

“薇薇，我在ktv碰到蒋然了。”

陈最的一条短信把凌薇从困意中拉了出来。

“啊？你还好吧？”

“没事儿，晚点跟你说”

凌薇没有再回复，认识时间越久越明白陈最做事总有分寸，她佩服却不羡慕。

那晚凌薇睡在妈妈的房间里，像几个月前在舅舅家一样，好久不见的母女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拉家长、谈未来。

母亲，强势勇敢。女儿，细腻敏感。

父亲在等着项目尾款，母女俩在等着他回家过年。

妈妈已经发出了轻微的打呼声，凌薇还没有睡着，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薇薇，睡了吗？我想找人说说话。”

凌薇小心翼翼的起身，披着羽绒外套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喂，你没事儿吧？”凌薇一口担心的语气。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刚回家想和你说说今天的感受。”陈最那边静悄悄的。

“都十一点了你才回去呀，家里没说你吧？”

“没有没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打麻将呢，放心。”

“那就好，怎么样你说说吧。”凌薇直入主题。

“嗯，我想想怎么跟你说。”陈最不紧不慢的回答，“我今天去ktv看到蒋然了，他和几个朋友一起着，我以为自己早都放下了，可是看到他的那一个瞬间我竟然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不想被发现，后来上洗手间在门口又碰面了，不得不很惊讶的打了个招呼，他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我，可能因为我头发长长了吧……”

凌薇听到听筒对面平静的语气心里安心了不少，“那你们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他让我好好学习，我祝他玩的开心啊，然后就聊了下我哥的近况，说哪天约着吃饭聚一聚。”

“哦，那还可以。”凌薇不知道说什么。

她总是这样，可以深深理解和体谅却无法用言语给予对方口头上的安慰和鼓励。

“那……那你和马归碌他们今天玩的怎么样，开心吗？”凌薇问。

“还行吧，人都挺真实的，他们的圈子很欢迎新朋友，也没故意开我玩笑，到是我因为蒋然的原因，一晚上魂不守舍的，老是走神。”陈最的语气明显缓和。

“那老马知道吗？我是说蒋然的事。”

“他看我不对劲问我了我就告诉他了。”陈最接着说，“刚才他送我回来，我简单跟他讲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恩……是没什么。只是，你已经这么相信他了？”凌薇问道。

陈最沉默了几秒，“我也不知道，可能刚才特别想找人说话吧。”

“那他说什么了吗？”凌薇总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潜质。

“没说什么，天太冷了，送我到楼下就走了，让我好好休息。不早了，你也快睡吧，谢谢你啊薇薇。”陈最的声音有些抖。

“谢什么谢，快睡吧，别多想。”凌薇害怕陈最难受又发了一条短信才躺下。

陈最撒谎了。

事实上，马归碌送她到楼下以后她并没有上去，老马刚转身她就给凌薇发了短信，然后一边溜达一边接着电话，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蒋然家的小区。

她抬头看着他家的灯还亮着，想起了去年夏天蒋然高考前一天晚上也曾这样默默地望着那扇窗，心底里满是祝福，恨不得把全世界的运气拿来给他，可最后连“加油。”两个字都没发送出去。

时间过得真快，同一个地点心情却不一样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开始释然，也许是今晚的月亮没有那晚的圆，此刻的天气冷的让人心寒。

手机又震动了，陈最终于接了家里的电话，“笑笑啊，这么晚了，还和同学一起呢？外婆等你回来再睡啊，快点回来喔。”

“嗯嗯，我马上回来，你先睡不用等我，这就回来啦。”陈最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多年，最关心她的，依旧是外婆。

挂掉电话看到凌薇的短信，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估计薇薇已经睡了就没有回复。

此刻的凌薇也确实已经进入了梦乡，旁边是妈妈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

月光冷清，路结寒冰。

家人的爱永远是最踏实的存在。